这种定位罗盘不像定位符那样是一次性的,而是可以时刻反馈目标的位置,正道修士们之所以能够千里缉凶,很多时候也是仰仗了这种罗盘。
这个女孩是专门来找东无笙的……这么说,被这个罗盘定位的人……
杨幼仪看了东无笙一眼,没有说话。
“……看,我连定位的罗盘都带来了,让我带你们走,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华生唠叨半晌,见没人说话,也只好自觉主动地仓促结束话题。
东无笙这才看向杨幼仪,“要不然,就让华生姑娘给我们带路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好……”
杨幼仪看着华生摆弄罗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原来是用来探路的罗盘吗?
“……”
于是四人一同结伴进入了沙漠。
华生看起来心情很好,一边走,一边还给另外三人介绍沙洲国这边的风土人情,然而,只有斑一直很认真地听她讲话。他似乎对即将前往的新地方很好奇。
有了捧场的人,华生就更加来劲,一路上就没听她那张嘴消停过。
杨幼仪偶尔听见感兴趣的也会接几句话。
只有东无笙大多时候只是静默微笑,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在听。
一直走到天色渐暗,日头西斜,华生叽叽喳喳了一整天,看着仍然很有活力,斑听她叽叽喳喳了一天,这会儿反倒是有些无精打采。
东无笙望了眼视野尽头的黄沙落日,提议找安全的地方停下,过夜休息。
“大概还要有一日的路程才能到沙洲国,晚上看不清流沙,赶路比较危险,不如就此找地方歇息过夜吧。”
淡紫的天幕下,落日安静地燃烧,四下里一片昏黑,彼此只能看见一个漆黑的人影。
“我来我来!我带了东西!”
华生说着就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摸出一个小方块,她找了块背风的沙丘把小方块放下,然后往里注入灵力,小方块顿时臌胀起来,没一会儿就长到了一间房子大小。
华生站在大方块前,回头向三人招手。
进屋后,杨幼仪随意找了块地方盘腿坐下,开始打坐静修。华生抱着一个木头的捣药罐在她旁边捣药,发出均匀有节奏的哆哆声。东无笙则是找了个角落躺下,拢了拢衣服就合眼打算睡下。
斑跟在东无笙身后最后一个进来,刚想在东无笙旁边坐下,就被她赶去和杨幼仪一起修炼,“去和杨道长一起修行吧。”
“现在吗?”
“嗯,正好有问题也可以请教杨道长。”
“好。”
斑倒也没什么怨言,乖乖地爬起来就坐到杨幼仪身边去了。
被东无笙提到名字的时候杨幼仪就睁眼了,这会儿微笑着让斑坐下,给他传授口诀。
“记住了吗?”
“记住了。”
给斑传授完口诀,杨幼仪就再次闭上眼,争分夺秒地专注修行。
……
等到杨幼仪再睁开眼,斑和华生都已经睡着了,四下一点人声都听不见,只有呼啸风声肆虐疯狂。
杨幼仪看了华生一眼,就见她抱着自己的捣药罐,咂着嘴嘟囔着什么。
两个小孩平静的睡颜让杨幼仪目光柔和,她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一件比较厚的外衣搭在两人身上,再想重新沉入状态修行时,忽然感觉有熟悉的气息出现在房间外。
杨幼仪肩背的肌肉一瞬间绷紧,手也握上了剑柄。
是罗刹女的气息!
虽然只碰见过一次,连面都没见到,但这个气息杨幼仪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出去。
在杨幼仪离开后,华生也坐起来,哈哈大笑着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神医。
斑让华生的动静惊醒,起来就看见华生在身边疯疯癫癫地大笑,他扭头去看杨幼仪,却发现原来杨幼仪的位置空着,不见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
“华生?”
斑推了推身边的华生,但华生就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的笑容张狂得意,目光恍惚迷离,那样子看着有种说不出得古怪。
斑连忙爬起来,跑到东无笙身边。
东无笙依然安静地睡着,只是眉头紧锁,额间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斑伸手推了推东无笙的肩膀,“姐?”
东无笙猛地睁开眼,捂着嘴一阵猛咳。
“姐?”
斑隐约瞧见东无笙掌心一片殷红,但东无笙没有理会,她皱起眉,目光飞快扫过室内,看到形状异常的华生,她起身走过去,把华生从地上拽起来,从乾坤袋里摸出一颗药丸喂进她嘴里,让她服下。
大喊着我是天下第一神医的华生顿时垂下头,呼吸重新变得均匀,像是睡着了。
“杨幼仪呢?”
东无笙把华生丢回地上,转身问斑。
“我醒来就没看见她了。”
东无笙点点头,她递给斑一颗药丸,看着他吃下,然后将小白猫留下,离开前叮嘱斑,“你留在这里,想办法把华生叫醒,等她醒过来,让小白带你们来找我。”
“好。”
也知道此时情况紧急,斑没有多问,只记下东无笙说的话,点头答应。
东无笙推门出去,外面一片风沙肆虐。她看了看四周,将神识铺散开去,很快锁定了一个方向,一头扎进风沙里。
……
走出华生的法器,杨幼仪惊讶地发现室外的风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
她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沙丘顶下站着一个黑色长袍红色面具的身影。
当她持剑走上沙丘,愤恨地挥剑斩去,却发现自己直接从罗刹女的身体间穿了过去。
她一时受不住脚下力道,径直冲下了沙丘,直到双脚陷进过于柔软的黄沙里,她才被迫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杨幼仪回头看去。
此时罗刹女就站在距离她十步远的沙丘顶上,皎皎月光下,罗刹女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清亮月光将那张狰狞的恶鬼面具照得分明,血红的鬼面张大了嘴,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只为了嘲笑她。
只那么片刻,眼前画面就让风沙撕扯得稀碎,杨幼仪恍然发觉自己正站在漫天沙尘中,底下有流沙正抓着她的双腿,要将她拖到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去。
杨幼仪尝试着将自己从流沙里弄出来,然而她越是挣扎,下陷的速度反而更快,要不了多久,流沙就已经吞下她一半的小腿。
杨幼仪抬头四下看看,除了风沙还是风沙,这像是一个由风沙修筑的囚牢,只关押了她一个人,要她绝望孤独地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