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一眼，嗓音在漫天星夜下有一种慵懒的魅惑，“收了你姐那么大的好处，额外帮点小忙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说说看。”
“明天、或者现在也行，前辈能带我去那个芥子世界里看看吗？”
凤凰皱了皱眉，有些迟疑，“芥子世界啊……那种地方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斑吸了吸鼻子，“所以才需要前辈你帮忙啊！”
凤凰：“……”
倒是没有毛病，但这让她怎么接？
“算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能让你进去，”凤凰伸了个懒腰，背后张开羽翼，“我还要准备点东西，你明天中午在这里等我。”
“好。”
斑目送凤凰离开，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七巧镇，即便是深夜，这个熔炉一般的城邦也不曾陷入沉寂，叮叮当当的炼铁声，各种法术的白色灵光片刻不曾断绝。
斑原地盘坐了下来，打坐吐纳。
--
阿明在书房门前站定，此时已是深夜，里面却依然亮着灯火。
他伸手在门上轻叩三下，“盟主？沙洲国有援助信递送过来。”
“请进。”
白灼望向门口，看着阿明走近。
“看过了吗？是什么援助？”
白灼接过阿明递过来的信，没有马上拆开，只是压在掌下，目光落在阿明身上。
“盟主可知道沙洲国的废城？”
阿明隐晦地打量着白灼的神色，就见他面上一丝喜怒也不显。
“你说。”
“沙洲国来报称废城深夜起了一场大火，房屋和人员却都没有伤亡，事后天空还裂开了一道缝隙，他们来信希望修士联盟出面调查此事，至少验明这些事情会不会带来灾难。”
大火之后天空裂开一道缝隙？
白灼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你对这事有猜测吗？”
阿明点头，“大火我暂时没有头绪，但有关天空裂隙，我找到了相关的记载。”
白灼接过他递过来的书册，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去。
书册记载的是数千年前的一则传说，讲的是天空某日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人人惊惧，以为触怒神明，招来神罚，纷纷跪拜举行祭祀，有不信神的胆大修士只身闯入却有来无回，人们于是更为敬畏，将之奉为神迹。
直到百年后又有人闯入裂隙之中，却带回大量的天材地宝，一鸣惊人。
人们这才知晓了裂隙之后的光景，居然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里面灵力充裕，珍禽异兽、奇花异果随处可见，是一个还没被开发的初生世界。
但是进入小世界的人数有限，起初修士们为了争夺进入权大动干戈，带来了一场灾难。
有智者深知不可放任修士们互相争斗抢夺，于是联络人脉成立了修士联盟。
自此修士联盟便接管了修士间的一切事务，负责统御天下修士。
至于那个小世界，人们也给它取了名字，因为它在进入之初会让人看见心中最执着的真相，便取名为罗生门幻境。
白灼放下书册，抬头看向阿明，“这么说，这次的裂隙，或许是有新的芥子世界开启了？”
“盟主英明。”
阿明俯首。
“先派人看管起来吧，具体的事宜等组织人手探寻过再议。”
白灼挥了挥手示意阿明离开，等到书房的门合上，他拿起了放在膝盖上的另一本书。
神明陨落化为世界……
白灼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用力。
这世界之外是什么，没人说得清楚。
既然如此，他们制定造神计划的时候，是如何判断神明就能拯救这个灵力枯竭的世界的？
仅凭对神明能够掌控时空的无端猜测吗？
这可是倾尽整个修士联盟潜藏资源的庞大计划，何人胆敢这样轻率？
倒是控制新生的神，在他还没完全掌控力量之前将之铲除，利用随之产生的小世界补充灵力……虽然消耗巨大，但毕竟是唯一切实可行的办法。
白灼眉目间一片漠然，他松开手指，将书页轻轻抚平，放到旁边的抽屉里。
父亲，无论你是经历了什么变了样子，还是你一直都在欺骗我们大家，又或者那个顾长庚根本不是你，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
他都会好好活下去。
他想要的真相，他自己来找。
只是……这次的天空裂隙，如果真的是有神明陨落……
那使之陨落的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这世间又是否还有其他的神？
--
到了第二天中午，凤凰如约而至，看着斑肩头被露水打湿的痕迹，眯着眼睛扬唇微笑，“我喜欢有干劲的年轻人……走吧，看看能不能带你进那个幻境玩玩。”
再度来到废城上空，远远就看见几个人穿着修士联盟特制的服饰守在裂隙附近，看到斑和凤凰靠近，立时分出了两人往他们的方向过来。
“抱歉，前面修士联盟执行公务，麻烦绕道通行。”
凤凰随手甩出一块玉牌落在其中一人怀里，“现在我们可以过去了吗，年轻人？”
接住了玉牌的修士看着手里的东西眼睛瞪大了一圈，和同伴一起翻来覆去确认了几遍，连忙恭敬地退开，将玉牌双手奉还，“您请——”
凤凰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自玉牌上扫过，挥开那双将玉牌递过来的手，从两人身边经过，“小玩意儿，拿去玩儿吧。”
“这这这……这怎么使得！”
拿到玉牌的那名修士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但凤凰已经带着斑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来到裂隙附近，其余修士旁观了刚才那一幕，都对两人很尊敬，凤凰要施法将小世界打开，也无人阻止，甚至有修士殷勤地过来想帮凤凰打下手。
“闪开点儿，年轻人，阵法无眼。”
凤凰将目光自修士身上扫过，修士们这才退开。
凤凰振翅，黑色翎羽从她的的羽翼上飘落下来，在空中组成一个玄奥的阵法。
金红色的火焰从翎羽上燃烧起来，紧接着，火焰与羽毛分离，独自成阵，印向那道幽蓝色的裂隙。
随着火焰在裂隙中消散，淡黑色的水雾似的东西从裂隙中涌出来，一瞬将裂隙外的人全部包裹起来，拖入裂隙之中。
不同于罗生门幻境中的原始森林，这次的裂隙之中，是一座寂静的墓园。
青色的墓碑一直从眼前排布至视野尽头，天空也是有些灰蒙的浅青色，本该是庄重肃穆的场面，却因为墓碑上盛放的大朵大朵色彩斑斓的花朵而显得不那么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