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哼笑了一声，“总算这地儿还有点良心，还知道给人留点喘气的机会。”
斑没有接话，他从乾坤袋里取出布条将匕首包好挂在腰上，再往前走，那些幽灵也还是退开。
看来这些幽灵并不是通过视觉来判断人身上是否藏有克制的武器。
可是这武器的意义在哪里呢？
如果只是能克制这个世界里的这些莫名其妙的幽灵，那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这些武器不是就和寻常冷铁没有区别了吗？
东无笙消失之后诞生的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让人在一番天昏地暗的厮杀之后拿到一把仅仅算得上是精良的武器吗？
斑一路沉默地往前走，脑海里回忆着曾经被他忽略掉的那些细节。
他以前一直不明白东无笙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仇恨她。
他其实不太相信那些事情就像东无笙所说的那样，她究竟是为什么伤害那些人，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或者那些人究竟是否是真的死在她的手上，他觉得这些问题都有待验证。
在万象宗的这些日子，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终于不再是东无笙展示给他的那些了，他可以凭借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思考去了解这个世界。
然而了解得越多，只让他越发对这些问题感到困惑。
现在事情又有了变化。
凤凰说，东无笙是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度回到岔路口，小白和橘猫还守在这里，看见他们过来，橘猫走过来蹭了蹭斑的裤脚。
斑蹲下来摸了摸橘猫的头，“你愿意跟我走吗？”
橘猫任由他抚摸，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但等他的手离开，橘猫就退回了小白猫的身边，一黄一白两只猫依偎在一起，目送两人离开。
另一条路看上去也是直通到视野尽头，但实际非常短，走上去没跨出几步就让人感到一阵眩晕，待到眩晕感消失，人已经出现在了裂隙外。
守在裂隙外的众修士看到两人，围过来慰问，凤凰带着斑应付了几句，只说走到一半放弃了，并没有把另一条路尽头的景象，以及斑得到匕首的事告知，应付完便告辞离开。
凤凰只将斑送到七巧镇门前便摆摆手离开了，什么话也没有说。
在裂隙里感觉呆了很长的时间，但实际也不过半天光景，他们正午离开七巧镇，现在回到这里，太阳不过刚刚西斜。
斑回到分配给他的熔炉塔，此时塔里只有陶浅一个人在，另外两个同伴似乎是外出还没有回来。
“啊，小师弟，”陶浅刚从锻造间里出来，看见斑，脚步一顿，“你……你这两天都去哪里了？是和你姐姐呆在一起吗？”
“嗯，”斑轻轻哼出一口气，应了一声，他脱下外面的斗篷拿在手上，要回自己的卧房。
“你等等，我有事要和你说，”陶浅叫住他，把自己手里的锻造工具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嗯？好……”
棕色发的少年回过头来，看着陶浅眨了眨眼，将刚踏上一阶台阶的腿收了回来。
“怎么了？”斑走回来，在公共大厅的长椅子上坐下，斗篷折好放在旁边。
“嗯……这个，就是……”
陶浅挠了挠头，抿着嘴嘟囔着走过来。
看着长椅上眉目清润的少年，陶浅有种想要叹气的冲动。
但凡早一些知道这个小师弟的情况，他也不会这么婆婆妈妈地在这里纠结。
只要罗刹女的目标不是他身边的人，他才不关心这种人要做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相处了两个月，他是真心把这个小师弟当作朋友，不想他为这种身世所累。
他这个小师弟，看着温和阳光，极好相处，实则骨子里非常倔强固执，认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
看他这两个月天天在镇前的小道上练枪就知道了，自己今天的劝说恐怕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只是，作为朋友，陶浅觉得自己若是什么都不做，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唉，先问你个事儿吧，你姐平时是做什么的你都知道吗？”
一听到这话，斑就知道陶浅的来意了。
斑回想起韩雪第二天的兴奋，以及陶浅当时不认同的表情。
原来他们都认出来了吗？那么，东无笙那天找海南华也是为了这个吗？
斑微微皱着眉，看向陶浅，“你们……那天就知道了？你们做了什么？”
“韩雪那天回去后从老爷那里得了许多奖赏，据说是因为为家里找到了一个大客户，我想那应该就是你的姐姐，”陶浅也没有回避斑的注视，脸上稍稍带着歉意，“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和你姐姐是什么时候交流的，明明我全程都在场。”
“……”
结果还是又给东无笙添了麻烦。
斑点点头，低下视线，有些懊恼。
斑倒是不怎么埋怨陶浅和韩雪的隐瞒，东无笙没有告诉他，还答应了下来，想来应该也并不过分。
斑跟在东无笙身边这么久，见了各式各样人对此的反应。
无论是韩雪那日说以后要罩着他，还是陶浅此刻要与他谈心，他们虽然稍微利用了他，但这其中也仍然可以看见真心。
最起码，他们还选择了要与东无笙合作。
愿意付出真心的人已经很少了，在真心之中又纯粹得不掺杂**和利益的更是少之又少。
“陶师兄，”斑抬眼，目光抓住陶浅的视线，鼻梁秀挺，目若朗星，“我相信我姐有她自己的理由。”
陶浅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拍了拍斑的肩膀，“你心里有数就好，我相信你。”
斑的嘴角小小地浮起来，“多谢师兄。”
陶浅斜着身子看着他，扯了扯嘴角，“谢什么，没什么好谢的。”
没过两天，斑接到了海南华的一通传音。
“海叔？”
“嗯，是我，你最近有东无笙的消息吗？”
海南华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斑看了一眼周围，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才继续道：“我已经知道了，海叔。”
海南华哦了一声，语调上扬，“这么说你有消息？说说你知道什么了。”
斑扯了扯嘴角，吐了一口气，“海叔，我连废城的裂隙都已经去过了。”
“……”
“什么？”海南华似乎难以置信，“东无笙直接告诉你了？”
“嗯。”
海南华爆了一声粗口，“东无笙这家伙这次居然这么实在？亏我还主动想来替她擦屁股。”
斑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姐的东西都在我这里，海叔你要来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