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恋不舍的看着徐歆儿提步上了自家装潢考究,雕饰精致的马车,胡路倒也没有傻乎乎的跟着车厢随跑的冲动,双手攥拳屈肘向后很是得意的给自己喝了个彩,脑补着自己做了一个潇洒凌厉的后空翻,再想象一番围观的徐歆儿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崇拜,胡路只觉得今晚简直是无比美妙的一晚,夏风轻柔,夜色舒缓,连呼吸着的清凉的空气都让他觉得散发着一股子城东孙官儿家的甜米酒酿的味道,不然自己怎么会有微醺的感觉呢。
正在这时,路旁的树影里突然窜出来两个身影,一个身形敦实,个头却也不低,从右边冲出来的势头像是准备破开城门的锥木,带着难言的压迫感越逼越近,让胡路觉得一旦撞过来肯定是势大力沉难以抗拒的一击,另外一个更是狰狞丑恶,从胡路的左手边跳出来刚好被一层月辉蒙在脸上,映的满脸神色夸张让胡路一阵胆寒,加上这厮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是门神张牙舞爪一般,反派的身份呼之欲出,胡路心知不好,刚要抬脚向前冲出这个蓄谋已久的合击,就被左右抱住擒拿,随之而来的是耳膜都要被炸开的兴奋的嚷嚷“胡路,这下你可要请客啦”
建木丘下在今晚的这个时间是非常热闹的,卖各种小吃的摊贩娴熟的吆喝,卖科考冲刺秘籍和各类押题的临时铺子也是站满了学子的家长,稍远点的位置是富庶人家停着的接送孩子的马车,学子和家长们在此间来来往往甚至有种川流不息的感觉。
胡路没有什么购买《科考秘籍》的心思,倒是诸如《行动决定机缘-----教你如何入仙门》《四年门派,百年仙门》之类玄之又玄的假鸡汤真段子符合一行三人的性子,不过卡在科考的关口,三人也没什么心思翻看杂书。
穆鼓倒是胃口不错,奈何从来不肯花钱,嚷嚷着请客这种事情殷洋洋大多是为了凑个热闹,穆鼓却是真情实意,满含期待,胡路在此时反而喜欢穆鼓多一点,很是头痛的多买几签子肉串穆鼓的嘴里也就呵呵哈哈嗯嗯没了别的声音,而殷洋洋就是噪音轰炸机一般,只让胡路感觉自己就像是跟老爹夜里去了野湖边钓鱼,周遭全是蚊子嗡嗡个不休。总算是胡路的口袋里只剩了晌间里顺手拿的那个蝉蜕,再无一分半文钱,穆鼓才犹未满足的从只剩汤水的板面海碗中拔出了自己的脑袋,穆洋洋手摇了一把铭山画水的折扇,虽然在胡路看来怎么扇也扇不去与体型般配的奸商味道,他本人还是在对自己的造型充满欣赏的同时提出了回家的建议,穆鼓含混的回应了句,这家摊子的蒜头劲道不错哩。
跟大多家境普通的学子一般,心知自己的老爹十有八九是不会矫情的担心自己会在城外这几里路上出问题而过来接自己,三人默契的迈开步子,踏上了回城的通学路。
风还是时不时的过来一小卷,撩拨行人一番又无声的散去,胡路走在三人的最右侧,也算是被一番折腾收回了自己的幻想,左右也只是跟人家说了几句话,离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愿景还差的远呢。
殷洋洋突然收拢了折扇,右手持着扇柄轻打了下左右手心,故作神秘的终于岔开了话题,扭头冲胡路说:“前些日子被通缉的那个重犯你知道不,据说是真正入了仙门的人,是个修炼了道法仙术的活神仙啊”。
穆鼓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巴:“活神仙,那官府下的通缉有什么用呢,据说咱们初阳县的陈捕快连咱街道上卖肉的郑屠户都打不过哩。”
“人家郑屠户可是专业杀猪的百年老字号,成日里吹嘘自己是燕人张大眼的后代,一身家传武艺深不可测啊哈哈哈”胡路接着话茬子打趣道,“不过说来,如果真是仙人的话,那出手擒拿的估计是朝廷跟仙道合作设立的缉仙司的人吧,会不会是四大仙捕之一啊”。抬头重新审视了初阳县城外没有几点星空的夜空,这么说来,追着那歹人来庆北道的仙人说不得就从这片夜色里飞过了?真是让人神往啊,虽说安安稳稳的读书,老老实实的工作,再娶上个漂亮媳妇生个不那么会惹是生非的孩子已经是建国百姓理想中的生活轨迹了,但是成为一个仙人,能腾云驾雾,长生不老更是每个人根植在心里的梦想,要不然县城里也不至于每年都出现无良的云游野道士售卖假灵芝人参仙药,还有富家老爷排队上当的事情发生了。
正在三人说话间,前面的路树影幢幢下突然出现了一辆停着的马车,车厢安安稳稳的靠在路边,赶车的马却没了踪影,马车旁边陆陆续续走过归家的学子,衬着这份静止显得有些反常,不过眼看着夜色渐渐地深了,大家路过的时候探头探脑的议论下,倒也没谁真的较真去探讨个究竟。
“有钱人就是阔气,啧啧,这么一辆车子就这么扔在这里了”穆鼓低声甩出来一句,殷洋洋看的透彻一些,马上反驳:“这里又不是赶上打非严查期间的明月酒楼,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辆准僵尸车,有问题啊这是”。
胡路一贯也没注意过马车,对于出产马车的工坊标志根本就一头雾水,但是远远看着就觉得这辆马车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这说话的档口,才反应过来熟悉的根源在哪,这不是就被自己满含幻想的眼神目送走的那辆车吗?约莫着时间,这辆车应该早就到了初阳县城了,怎么会如此突兀的停在路边,登时胡路的心就提了起来,夏风吹拂里得意欢快的情绪也被涌上来的紧张不安代替了。
“我靠,不要闲聊了,这是徐歆儿家的车子,快去看看”,伴着胡路一声招呼,三个人立刻抓紧书袋,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