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山平地拔起直入云端,刀削般的山峰找不出几个落脚的地方。怪不得传说中连善于飞行的妖魔都没办法翻越金刚山的阻隔,离开黄海。金刚山的山脉再怎么险峻,它毕竟还是座山,是山就不可能毫无底基的凭空拔起。
它的巍峨险峻使得它周遭的小山脉植物郁郁葱葱,高低起伏连绵不绝。
进入黄海的三日内,罗琦和古乾一直在牵着骑兽走下坡路。前往黄海捕猎的朱氏们三日里的脚部行进的很快,仿佛他们进来的不是妖魔横行的黄海,而是乡村的小路。
步伐稍微慢一些的黄朱之民,用随身携带的武器和镰刀砍断路边伸展出的植物。确保狰狞的土石路两侧不被绿色的植物覆盖。
想要借助黄海的环境历练的罗琦,这三日并没有急急火火的去找寻妖魔和妖兽。她大半天都在闭着眼睛,细细感知黄海妖魔的妖气和她本身妖气的不同。直到她能准确的抓住黄海妖魔的妖气,重新找回组织里负责远距离勘测妖气判断战士情况的眼,必须掌握的那些技能。
罗琦不是眼,但NO.10战士的职责注定了她们体内妖气的性质,注定罗琦在妖力感知方面的擅长。
仔细体悟黄海妖魔和Claymore的妖魔不同之处,自信能够在千米之外发现妖魔潜行踪迹后,罗琦向司狼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愉悦的笑:“没问题了,千米之内,不用担心被妖魔偷袭。嗯……很奇妙的妖气。”
司狼闻言向罗琦竖起拇指,解下三骓身侧鞍座的水囊摇了摇:“喝口水,剩下的不多了,争取今天之内找到水源。”他晃悠的水囊空旷的荡漾声,证明着他的话。他随手把已经不多的水源丢给罗琦,示意她先用。
“我不需要。我的话,很小的饮食量就能支撑很多天。”罗琦下意识的双手接住水囊,目光从距离她的脸不过一臂的水囊,移到了司狼那边:“你是对准我的脸,扔过来的?”
“你能接住。”司狼清爽明朗的笑,比礼仪教科书里还标准的明媚笑容简直要闪瞎别人的眼:“三天只喝一小口水,就算体质异常也坚持不住。乖,听话。”
哪怕习惯司狼时不时的骚扰,罗琦仍旧被这语气惊出鸡皮疙瘩。她无语的做出“打住”的手势,拧开水囊抿了一口,扔回给司狼。
司狼重新把水囊挂在三骓的鞍座边,三骓抖了抖它青色的毛皮。
捡取道路边缘树木折断的枯枝,罗琦生起一小团火堆。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黄海里腥咸潮湿的风却已经变冷了。还未脱离人类体质的司狼在火堆边缘蜷着一条腿,翻出行囊里的干粮。类似压缩饼干的干粮密度高度压缩,带来的就是超出寻常的硬度。
如果不拿火或者水去烤去泡,人类的牙齿绝对无法咀嚼。
司狼随手捡起脚边拳头大的圆润卵石,对准放在布上和地面隔开的干粮猛砸了几下。干粮碎裂成能放入不足人头大小的铁质小锅里的碎屑,司狼把带有柄的平底小锅放进了燃烧的枯枝中。锅底被加热的干粮碎屑噼啪的跳动着,发出像爆米花一样的声响。司狼取过挂在吉量鞍座的水囊,稍微向里面倒了些清水,加速干粮的软化。
之前没有预料到干粮如此坚硬的两个人,只准备了两个水囊。其中一个平常饮用,另一个只有在烤干粮的时候才会使用。
空中能看到夕阳掩盖不住的星光,遍布云气和星辰的天空被高耸的金刚山阻断。烤好干粮的司狼把其中比较完整的一块用叶片包住递给罗琦。罗琦接过,面无表情的一口口把如同嚼蜡的干粮吞进肚子里。
烘烤过的干粮保存时间大大缩短,但也能维持五六天不坏。在黄海这个潮湿封闭妖魔横行的内陆中,人类不可能每天都能生火做饭,特别是夜里。能够便于携带并且不宜腐坏的干粮,是很重要的资源。
司狼把吃剩下的干粮收紧了包裹。他两个小臂镶有金属的皮质手环,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到手腕边,排成一顺。
用手背擦了擦嘴,罗琦隐蔽的打量司狼。他身着极为考验身材的棉质黑色长袖毛衫,和勾勒出腿部曲线又显得有些松散的尼龙裤,小臂的皮质手环套过了贴身的衣袖,U字的领口能看到黑色工字背心的背带,还有两条亮银色的项链。为了符合十二国的国情,他外面穿的褐色襦袍松垮的盖住半个身体。
移开目光,罗琦用手背抵住嘴巴,漫不经心的问道:“司狼,你很注重外表嘛。”
单手向后撑地支住身体的重量,后仰倒上半身扬高头颅灌水的司狼,回以罗琦一个起先肯定随后上扬尾音变作疑问的音节。仅剩的水被甩出水囊,在半空中划过个弧,倒入了司狼口中。水很少,他一口就能全数吞咽。
罗琦的声音通过手背的阻隔后,有些飘忽:“听说注重外表的男人,和喜欢穿紧身衣秀出身材的男人,其实喜欢的都是男人?”
司狼一口水全数喷出,被呛到了:“咳咳咳咳……谁……咳咳……”
罗琦一副理解的模样:“我知道了,不会说出去的。平常麻烦你应付一堆女人打探消息,辛苦你了。”
终于吐出呛到气管里的水,司狼抹掉嘴边的水渍,俯身面向罗琦,用力捶向地面,道:“听谁说我喜欢的是男人?女人温软绵长的身体,我还没抱够!”
“绵长?你当女人是软骨的蛔虫吗。”见司狼回答的急躁,罗琦溢出笑意:“我找到或许是水源的地方了。东南方向不远经常有不同的妖气驻留,也许是妖魔饮水的地方。”
司狼抹着嘴角,掩住狼狈和尴尬,转移话题道:“需要灭掉火堆吗?”
罗琦点头。两个人用干燥的沙土覆盖火堆,确定不会有火星未灭后,向罗琦怀疑是水源的方向走去。越靠近那个地方,吉量和三骓两匹感知灵敏的妖兽越发不安,它们闻到了饮水的妖魔留下的气息,有些焦躁的打着响鼻。
确定没有妖魔驻留在水源旁,罗琦和司狼牵着两匹骑兽靠近了森林里的小水潭。不足十米宽的水潭上方,交叠的山石被水流冲得平滑。碧绿色的苔藓顺着湿润的山石覆盖住大片的土地,山间形成的洼地容纳了被山石和树木包围的水潭。
水潭的深度大约两三米,清澈的可以看清底部的鹅卵石。水潭周围的土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爪印,是喝水的妖魔留下的。
灌满两个水囊,司狼俯身捧起清水,试着尝了一口:“真舒服啊——味道甘甜的山泉。小罗琦一起来喝个饱?”
把大剑插到最顺手的地方,拉下布巾,罗琦将脸浸入水中,咕噜噜的喝了好几口。她猛然抬起脸,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打湿了衣服。
吉量和三骓也喝饱了水。喝水时,它们依旧警觉的竖起双耳。
“要不是停留在这里迟早会碰见妖魔,我都想选择今天在这里露营了。”拿袖口擦干落入水潭银质项链的挂坠,司狼拍拍膝盖的泥土,道:“天色不怎么早了。落脚的地方,有什么好建议?”
“前面的路不知道还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罗琦不赞同继续向前寻找落脚的地方,提议道:“之前路过了个岩石组成的低洼处,背风。妖魔应该不容易闻见我们的味道。”
罗琦和司狼回到那个山坳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携带着一种类似白色豹子的骑兽的独身青年,正整理行李。赤红短发的青年抬头看了眼结伴而来的罗琦、司狼,提起行李坐到了山坳的角落。
山坳足够几十个人休整,区区三个人和三匹骑兽,依旧显得空旷。可能是常有人在此地休整,干燥的茅草铺满了最里面的地面。
重新翻动茅草堆成厚厚的垫,司狼把行李卸下来当做枕头,示意罗琦先睡。罗琦摇头拒绝,取下背后的大剑插入茅草垫旁边的土里,背倚剑脊靠坐着。作为半人半妖的躯体,这样的姿势已能够消除疲劳。
靠着骑兽躺倒的青年瞥了眼距离颇远的司狼和罗琦,攥紧了豹状骑兽的缰绳。
三天从未看过罗琦躺下的司狼不再做努力,平躺在草垫中央,枕着双臂冲罗琦侧过头,道:“晚安。”
放松的倚靠剑脊,罗琦眺望远处密林遮不住的星空,轻声道:“晚安,司狼。”
体质导致了罗琦皮肤的温度比常人略低,但也相差不远。睡意朦胧的半夜,罗琦感觉到一团如燃烧的木炭般的热源贴上她的身体,灼热的气体喷吐向她的小腹。罗琦下意识的握紧了拳,朦朦胧胧的理智又告诉她,这股灼热源头的气息她很熟悉。
罗琦睁开眼,向下看。
司狼的头枕着她的右腿,他的右手臂环抱住她的腰,大腿压制住了她的双腿。司狼整个身体大半贴向她,紧紧抱住她不放手,还有进一步靠近的趋势。
“性/骚/扰不怕半夜被觉醒体吃掉么。”耳根略有发痒的罗琦推了推司狼毛茸茸的黑脑袋,喷吐向小腹的灼热呼吸,令她不快的抓住司狼后脑勺的青丝,把他拉开一段距离。
“嗯……轻些……”司狼微弱的呢喃着。
这暗哑性感的音线要闹哪样,私自抱住别人的又不是她。耳根发热的罗琦有点无措,压住声音恶狠狠道:“你想尝尝被……喂?司狼?”借着月光,罗琦发觉司狼的脸色呈不健康的殷红。手背覆盖住司狼的额头,温度很热。
司狼烧的神志不清,才在本能的驱使下接近皮肤比常人凉爽的吸热源。
顾不得生理的害羞,罗琦俯下身挽起司狼的衣袖和裤腿,热度把他的皮肤烧得一片通红。司狼抬起另外一只手臂,手抓住了罗琦遮挡金发的布,想要把罗琦皮肤冰冷的上半身往身边拉。生怕伤到司狼,罗琦配合的俯身,轻拍他的脸颊。
“司狼,司狼?醒醒。司狼……”
“水……”
罗琦解下挂在行李右侧的水囊。幸亏司狼把行李当做枕头,不然不挣开司狼的前提下,罗琦还真没有办法拿到水囊。咬开塞子,罗琦单手扶正司狼的头,就要将水囊贴向司狼的唇边。
“我如果是你,绝对不会给那个人喝水。除非你想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