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泽滑落在他莹白如象牙色的肌肤上,口中充斥着血腥味。:efefd他的血是烫的。
她的泪也是烫的。感觉到她滚烫的泪,他的身体一顿,有一丝僵硬。苏浅抓着这仅有的时机挥出了一掌打在他胸前,仓促之中使了多大的力她也不知道。
上官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向来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那种人。吐血也不让人看见。
尤其那个人是苏浅。苏浅是真的没看见他这个吞咽的动作。奋力推开他的身躯翻身下了床,仓皇错乱地整理好衣衫。
上官陌却只静静躺在床上,眸光一动不动望着她。颜色太深,她看不懂他的情绪。
“上官陌,我们完了。结束了。自此后,天涯陌路,我只当从没认识过你。”她咬得牙齿打颤,语气冷冽如冻雪:“请你,以后见了我,躲远一些。不,没有以后了,别让我再看见你”她冷冷转身,足尖一点就往外掠去,衣袂带起冰冷的风。
上官陌一惊,飞身追去,刚掠起身形,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他捂住胸口软软倒了下去。
那一掌,她仓促中正打在了他心脏上。他初解了身上的蛊毒,正是虚弱的时候,连她一成内力也受不住,更何况是她全力打出的一掌。
且这一掌是落在心脏上。只庆幸他毕竟修为深厚,没有当场就了结了此命。
且还能强撑最后一丝清醒,吩咐过来看他的诸荀:“留住她。不惜一切代价留下她。”诸荀望着横躺在地上的主子,犹豫:“殿下,你的伤”诸荀一向是个拥有绝对武力只知战斗的单细胞,这时能问出这么一句,已属单细胞发生裂变成为双细胞,若还指望他上前扶一把,基本属于痴心妄想。
这样的人不适合和他废话。上官陌直截了当道:“执行命令。”话音未落地就不见了诸荀的踪影。
好在来的是诸荀。上官陌昏过去之前想。如果来的是别人,定然会选择先救他而不是执行命令去堵截苏浅。
为什么来的是诸荀而不是别人。他同时又多想了一寸。如果是诸荀,凭武功固然能拦住苏浅,但论智商就难了。
但愿诸荀能偶尔长一次心眼去找个同伴一起去。十三修罗里无论哪一个都行。
但诸荀若是晓得去找个帮手,也就不能被苏浅称之为单细胞了。他想着,眼前终于一片漆黑,昏死了过去。
苏浅一路狂奔出太子府。身形快得彷如夜空里绚烂腾空的烟花。一个灵巧的身影在苏浅身后一闪,探手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入一片昏暗之中。
她没有挣扎,只因认得捂着她口鼻的这一双手。十余年里和她同甘共苦,有危险总是冲在她前面,闲暇时又只会气得她跳脚,她真正气急的时候却又会回过头来逗她笑,明明身份高贵,却心甘情愿委身在她手下替她卖命。
她此生唯欠这人最多,却仍自私地不想放手他离开。这人叫墨凌。曾经的第一世家墨家的亲子嫡孙继承人。
如今青门的老大。他松开手,躲在黑暗的墙角中,幽声道:“还没死。命还真是大。”苏浅反手给了他一拳,磨牙道:“你不是被墨翼给活埋了么怎的又诈尸了”墨凌听言,恼羞成怒跳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那日你明明知道是我假扮了商人,不说捎我一程,若非我想到那么个办法蹭上车,你是要把我丢野店里这也就罢了,你还让墨翼活埋我你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苏浅不恼不怒,蹲在墙角处望着他笑:“我在想,当时如果罗小三没出手,你那双罪恶之手会不会真的掐死我。还说我心狠手辣么”墨凌的气焰立时消了下去,声音在风中飘忽:“顶多掐个半死而已。掐死你谁给我发工钱。”苏浅伸手在他头上赏了个暴栗,怒道:“死小子,这些天死哪去了都没有消息别告诉我你一直窝在那个兔子不拉屎的野店里。那样的话等我削死你撤了你的职,逐你出青门”墨凌双手护头,咬牙切齿:“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若不是我给你家那位护法,他早不知死几回了。你还好意思怪我”苏浅蓦地停下手,静了下来,声音有些涩:“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是暗中和他在一起。数日前听到你潜出楚国的消息,我才离开去接你的。”墨凌幽怨地道,黑暗中闪着光的墨瞳望着她,话锋微顿:“公主,你这样对他,是不是过分了点儿他,也是无从选择这些天,他被上官屠关在天牢,情焰蛊每日发作十个时辰之久,发作之时他整个就变成了个大蒸笼,天牢里每日都可以蒸包子。每日毒发之时,上官闲都会跑进天牢诱惑他。说起来,他还真是铁骨铮铮,那么美的解药,看都不看一眼。”耳边只有轻微风声。
夜静得怕人。苏浅陷入一片死寂。她自然是知道,毒发时是个什么模样。
以百蛊之祖解他情焰蛊时,百蛊之祖散发出的冰寒之气将整个地牢冻住,甚至将上官皓月和上官闲也冰封,却无法冰封他身上的热度。
每日里十个时辰浸泡在那样的热度里,若非内力深厚,早被蒸成人干了。
那样的时候,身边还有个冰冰凉凉的美人,意志再如何坚韧之人,怕也无法忍受那样的诱惑他呀。
“公主。”墨凌打破沉寂,轻轻唤了一声。半晌,听见苏浅暗哑的一声:“都已经无法回头了,说这些又有何益。”一声轻叹,她望着墨凌,
“你哥哥呢,还没回来吗”
“等在城门口呢。先去料理些阻力。我在香芙虞上下了迷幻香,无色无香入水即溶的那种,大约可以拖住上官屠半夜。这都快天亮了,咱们得快些出城。”苏浅好笑的望着他,
“我在柱子后头看见那一束香芙虞的时候就知道有问题,你小子。”哼笑了一声,又道:“切,若不是我将花送了上去,你弄那么束破花有什么用。”
“自是算准了你会送上去的。公主,你这本事也真见长啊,把个福公公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心甘情愿帮你把那花接了过去。唔,在御花园还看见他还临风洒泪了呢。”墨凌笑了一声,撮唇吹了声口哨,两匹马从暗处飞奔出来。
苏浅翻身上了一匹马,好笑道:“我本来是要想从他嘴里套些消息,倒便宜你了。走了。”两马在暗夜里飞驰。
苏浅风中一声轻叹:“怪不得上官屠会放上官陌出宫呢,原是受了迷幻香左右。死小子。这都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话音一转,
“呵,其实有时候,下三滥的手段是真好使呢。”墨凌此时却是无法估量苏浅内心的真正想法。
她从前高兴的时候,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和她一起高兴;悲伤的时候却悄悄埋在心里,面上根本不让人瞧出来。
这也是亲近如他细致如他才知道的秘密。那两人闹到这样的结局,他这个外人都觉得伤得肝肠寸断,她却依然谈笑风生,且不像是装出来的,倒弄得他劝也无从劝,随她一起谈笑风生又觉得十分对不起还困在上官屠手心里的那位。
困在上官屠手心里的那位,此时却已挣扎着醒过来,神智尚有些不清,见到身边一十三位修罗只少了那只单细胞,猛然惊醒昏过去前给单细胞下了什么样的命令,又悔又恨,悔恨之余却也庆幸幸好是派了这只单细胞出去,大约不会给她造成什么阻拦。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戚苍,不惜一切,助她出西月。你们十二人都去。”戚苍有些犹豫:“殿下,那您身上的伤还是留下钟云和罗小三保护您吧。”十二人目光皆注视着床上的上官陌。
他们的主子此时虽然面色苍白几近透明,却也能看出他此时心情尚好。
戚苍已然给他把过脉,重创心脉,内力尽失,但情焰蛊已除。这好心情自然是因为情焰蛊已除。
多年顽疾去除,自然是该好心情的。但,太子妃的离去,不知和这情焰蛊的去除上官陌轻笑了一声:“我无妨。情焰蛊的毒已解,已没什么可以被他们拿捏的,我便是安全的。你们快去吧,别让诸荀误了事。若遇到他,就让他回我身边吧。”戚苍默默点点头,带头往外走去。
一众人尾随着往外走,却落下了个凤七,目光复杂地望着上官陌。傻子也能看出她目光里的疑惑,更何况一向心细如发的上官陌。
“凤七,有事”上官陌叫住了磨蹭在最后耷拉着脑袋的凤七。凤七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抿了抿唇,道:“太子妃走了,殿下看上去却似心情不错。”顿了一顿,眸光瞥向一旁,
“也是,情焰蛊得解,值得高兴。殿下休息吧,我去了。”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时该有的模样。
本书来自品&书#网:bookht3232363indexht...(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