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又对福公公笑得亲和:“福公公,美人本宫代上官陌收下了,你就放心去休息吧,别的咱们明日再说。”笑眼迷离再打量几眼美人,美人含羞带怯,她笑意便更深了:“福公公在新苏多住几天,让本宫好好款待款待你老人家。”
福公公一肚子苦水难以言说。一行被阻在苏都城千里之外的壇城十数日,本就晚了完成任务的时间,如今还要被苏浅热情地多留几日,回去复命领罪的时间又被拖长,不知回去后会不会被凌迟了。
可是盛情难却,墨凌引着他往行宫走,他只能无言地跟着走。
苏浅望着四位美人,发起了愁,“让四位住哪里好呢?如今宫里已经人满为患了。”敲了敲脑袋,“啊,想起来了!芳微殿还有空闲的房间!月隐,先带几位美人去芳微殿歇息吧。待明日,本宫让皇上再召见几位美人。”
上官陌嘴角抽了抽。
这就算打发了?
美人们远去,却只听苏浅念咕:“呀,忘了,芳微殿旁边住着你三哥,你三哥那个风流胚子,不知会不会垂涎美人姿色,别犯下什么罪过才好。”
“苏浅,三哥他向来不靠谱,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么?”上官陌望着美人们远去的背影,有一丝隐忧。
“不然呢?”苏浅拿捏出一副我很愁的态度来,瞥着上官陌:“我倒是有心留她们在咱们的春和宫,亲自管教一番,但你看我现在这副形容,怕是管教不了她们,反被她们给管教了。”拍了拍自己的西瓜肚。
上官陌眸色立时乌黑。
“苏浅,你敢!”声音低沉。
苏浅朝他挤眉弄眼:“敢还是敢的,但我才没那么傻呢。”
上官陌无奈地瞧着她:“苏浅,我这样惯着你,是不是不太好?”
苏浅含笑睨着他,一只小手挽住他臂弯,赖皮地往他身上一靠,轻笑:“我这样天姿国色温柔能干,你惯着我不是很顺天应理的事么?”
上官陌无奈地在她瑶鼻上刮了一下,“娘子确然是天姿国色,也很温柔能干。敢问天姿国色温柔能干的娘子,为夫是否有幸邀请你逛一逛这新苏皇宫?”
苏浅扁扁嘴:“是陪你去探视那一帮被你父皇和姑姑的人弄伤的虾兵蟹将吧?唉,甫一交手,在咱们的地盘上,还叫人给揍成这个熊样,他们也好意思。还冥国少皇呢,还修罗十三呢,还暗夜门门主呢,还有袁靖,不是什么虚无山还是无虚山上的得道大儒么?要我说,一群乌合之众,还是你三哥心眼多,一场大难,毫发无伤。瞧他那精神头,美人们搁他身边,我还真怕他给祸祸了。”
上官陌无奈地抚眉:“苏浅,他们是为咱们伤的。”
苏浅再扁扁嘴,“待伤好了统统禁闭去。学艺不精就是错。”
“对对,学艺不精就是错。”身后传来一声笑。
即使不转回头去看,也知道把话说成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是她的胞弟苏澈又是谁。悠悠转回头,苏浅一抹笑意浮在面皮上:“哟,澈亲王来了呀?姐正有事同你说呢。”
苏澈下意识就往后退。他姐姐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显然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弟弟正正经经一纨绔,除了吃喝玩乐别无所长,姐姐如果是有国事政事同弟弟商议,还是不要了吧。弟弟也没有什么好建议能跟天纵英才的姐夫姐姐提的。”
干笑着,一步一步朝后退。
“国事找你?我脑子还没发烧。”苏浅朝他招了招手,“来来,不是什么正经事,芳微殿最近来了几位美人,长得天姿国色,姐姐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选给你做侧室了。你可以先去接触接触,培养培养感情。”
一向以纨绔自居的澈王爷,脸有些黑。
自称纨绔,不过是澈王他年少贪玩,推脱政事的借口。时也势也,澈王他一双清明妙目看得亦是清亮。芳微殿的美人?这皇宫有他姐姐在,哪里还能住进什么美人!唯一可作想的便是,西月皇帝送给他儿子的四位美人。
西月皇帝送的美人,定然是美艳倾城的。但美则美矣,美人如蛇蝎,养眼却烫手,他澈爷岂能那么傻往上贴。
两个字,逃也!
一枚物事打在正要迈出的腿上,澈王爷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圣旨,你不接也得接。”苏浅声音威严,指了指地上的暗器――他夫君的紫玉簪子,“那个,给我拿过来。”
澈王爷苦着脸瞧瞧簪子,一声痛呼:“姐姐,我是你亲弟弟!”
“我知道,我也是你亲姐姐。弟弟为姐姐,姐姐为弟弟,不正是天经地义?快把簪子递过来。”
簪子既做了暗器,簪子的主人,如今的形容便可想而知。主人上官陌他一头墨发随风飘散,魅惑姿态撼人心魄,脸上的苦笑并不比苏澈强了。
望着一瘸一拐往芳微殿方向而去的苏澈,上官陌兴出一叹:“若论心狠,还是女人。”眸光专注在苏浅身上:“娘子,他是你弟弟,这样的历练有些狠了吧?”
“这就算狠了?照他这个不长进的样子,赶明儿若是给人拿捏住了,就不是这般境地了。”苏浅手搭凉棚,望着苏澈的背影幽幽说了一句,“找人暗中跟着,别给人弄死了就行。”
后一句是说给一旁的月隐听的。月隐听得有些迷糊,不明白她说的是别让美人把苏澈弄死了还是别让苏澈把美人弄死了,待要细问一问,眼前却已不见了两位主子的身影。只好传话给墨凌,找得力的人盯着,别磕死了人。
上官陌携苏浅皇宫里走一圈,慰问大大小小数十位伤员,旨在查看一下各人的伤势。对方是擅长歪门邪道的人,也防着在伤病患身上动什么手脚。实在严重太医们没能耐救的就给诊治诊治,轻一些的便交给太医们处理。
伤得最重的是诸荀。傻小子遇到对手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拼命撸。苏浅望着奄奄一息的诸荀,眉目蹙成一团,“诸荀,上官陌他是你的主子,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诸荀嘴巴一张一翕,囫囵出一句:“是诸荀的女主子。”
“有这个认识,倒是还没傻透。”苏浅吐出一句,“那你女主子的话你听不听?”
乌黑的眼珠不大灵动地望向上官陌,上官陌静默地望着他,不说话,他牙齿缝里挤出一句:“听。”
他听戚苍哥哥说过,男主子宠极了女主子,宁肯不听男主子的话,也要听女主子的。
“能说出这句来说明你不但不傻,还很聪明。不用看他的脸色。女主子今天告诉你,以后,遇到强敌的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得留着命,否则以后你主子和女主子生了娃娃,谁来保护他们?谁教给他们武功?”
语声轻柔,乌黑的眼珠亮了一亮。望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眼珠又亮了一亮,扯开嘴角,痛得咝了一声,却还是未收起笑容:“诸荀记住了。嘿嘿。”又强调了一句:“女主子说话一定要算数。戚苍哥哥说过,人一定要讲诚信,才算得上是人。”
招来一片白眼。
敢跟主母这般说话,诸荀他果然是个单细胞。房中十三修罗的其他人纷纷投他以白眼之后,又睁大烁烁的瞳眸望向上官陌和苏浅。
“皇上主子,帝凰主子,还有属下呢!”
“我呢!”
“我呢!”
……
声音响成一片。
“你们?”苏浅挑了挑眉梢,“我听说戚苍准备好了十二条军棍,等着你们回去呢。你们有命见到小上官出生再说。”
声音戛然而止。热闹的场面遇到千年寒冰一般,立时冷凝成冰。
也不过是一瞬,有人打破了寂静,“皇上陛下,帝凰陛下,女主子,属下腿又疼了,哎呦,容韵国师的剑好生厉害啊。”
出声的是罗小三。
苏浅抬了抬眼眸:“我好像听说你是守在南城门的。上官容韵走的是北门吧。”
“啊?啊!容韵国师和主子父皇的手下人也好生厉害啊!”
“嘤嘤。”是谁哭的声音。
苏浅抬眸望去,顿然失笑。掩面嘤嘤哭泣的,是小徐银。没想到上阵杀敌砍人头如砍瓜切菜般的小小男子汉还会这一手!
“主母,属下们可都是为了您和皇上的大婚能顺利进行才绑了戚帅来苏都的,您可得替我们向戚帅求情啊。”比较稳重的卓覃。
“咳咳,咳咳。”一连串咳嗽的是美祭司钟云。他因为从小钻研的是奇门遁甲及冥国各类术法,一直是防在上官容韵身边的主力,受的伤也格外重些。
此时的咳嗽却显然是装出来的。
苏浅有些无语。除了博同情,还是博同情。这点真是像极了他们的主子。
“切,都是些软骨头,不就是挨军棍么,女主子,挨完了军棍,您可一定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说话的青年平躺在床上,身上包满了纱布,中气不足,声音倒也算得上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