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祭司卫队意图再次控制苏浅,上官皓月拼死护在她的周围。内伤未愈,手脚又受镣铐的束缚,他眼见得已不能支持太久。
人影纷飞的剑阵里忽然传出上官陌有些狠厉的声音:“墨凌,叶清风,还不快去护着她?”
墨凌与叶清风奋战了这半天,依旧没能打开剑阵进入中心见到上官陌,亦没有见到进入剑阵的诸荀,心里正犯愁这样下去不被人杀死也会被累死,上官陌一声怒喊,二人于纷乱的剑影中朝城头看去,才惊觉苏浅已陷入重重围困中。她纤弱的身板负着沉重的镣铐,一出手都是摇摇晃晃的,全没了往日的风采。
墨凌看看不见上官陌身影的剑阵,再看看城头上摇摇欲坠的苏浅,一咬牙,道:“你留下,我去城上。”
不等叶清风说话,冰翼剑已格开一个空当,剑起剑落,数人伤在剑下,墨凌趁势掠出战圈,往城头飞掠去。
尚未走得太远的新苏大军重又折返回来,开始了又一波攻城。这一片战场,立时便成炼狱。
城上的弓弩手重新归位,箭矢如急雨般纷纷而下,墨凌迎头顶上,冰翼剑舞成密不透风的阵仗,一步一步艰难朝苏浅靠拢。
苏浅却等不及他来救。横空里一柄剑寒光烁烁刺来,上官皓月格挡了一下,却没能将这一剑化解了,剑尖直奔苏浅胸口,苏浅拖着沉重的镣铐闪避,转眼避到了城墙边上,再无处可避。
剑锋杀到,她脚下一滑,人如断线的风筝,朝着城下栽去。
上官皓月飞扑而至,受镣铐限制的手却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没有够到。他想也未想,随她一起跳了下去。
正奋力往这赶的墨凌瞧见,顾不得如雨的箭矢,飞身扑来,身上顷刻间便中了两箭,鲜血瞬时染红衣衫。
“苏浅!”
墨凌的嘶吼响彻这一片战场。
半空里,悠悠飘来一片紫云。
苏浅直线下坠的身体被这一片紫云包裹,势头立即缓了下来。
这般熟悉的颜色,这般熟悉的气息,这样的时候,还是他救了她。
苏浅睁大眼睛看着抱着她的人,除了苦笑,脸上再做不出任何表情。
她与抱着她的人九颍河畔诀别后,想过许多种再见面时的情景,可能是战场上站在连个不同的阵营,彼此相杀,也可能是形同陌路,彼此再无什么话可以说。没有哪一种情形是现在这样的,他抱着她,宛若她的救命天神,救她出地狱火海。
“我记忆里,每一次危难的时候,表哥都是从天而降,救我于生死一线。”苏浅声音微弱中见无奈,无奈中见温暖。
楚渊没有看她一眼,眸光撇开去,语气淡漠地道:“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这淡漠的话却像极了在赌气。
苏浅嘴角微弯:“可我的上辈子里并不曾认识表哥这等人物,否则,又怎舍得到这乱世里来趟浑水?”
楚渊转过脸来,无语地瞧着她,“这样的时候,你居然还能说笑话,果然是没心没肺。”
她嘴角虽然翘着,嘴唇却清透如霜,脸色亦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昔日柔顺的长发此时虬成一团,上面还沾着稻草,脖子里尽是深浅不一的口子,旧的,已经结痂,新的,还在渗血丝,幸而,并没有伤到要害……楚渊只看了一眼,便又把眸光撇开,不忍再看。
墨凌远远瞥见这一幕,松了一口气,不顾身上的伤,纵身掠上了城头。城头上,白誉同墨翼以及小郗楚飞已经大开杀戒,剑光过处,鲜血迸飞,将一众尚在挟持下的官员救出水火。
四人显然是和楚渊同一时间到此。
上官皓月落到墙根下,看见楚渊将苏浅救下来,也松了一口气,他抬头望了一眼高墙上黑压压的阵势,往墙根下一缩,打死也不上去了。
“表哥,烦你先将我的镣铐打开,沉死了。”苏浅抬了抬手,没抬动。
“楚兄,借用你的凤羽剑,将我这镣铐也打开,沉死了。”上官皓月也晃了晃手上的镣铐。
楚渊嫌弃地撇了撇嘴,“二位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竟沦落到这等地步,真是叫人不齿。”凤羽剑却倏然出手,噼里啪啦,三下五除二,将两人手上脚上的镣铐斩成数段。
苏浅动了动酸痛的手脖子,抬脚便走。他奚落她的话,她全没听见的样子。
楚渊一把扯住她,蹙眉:“你伤成这个鬼样子,要去干什么?”
苏浅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道:“自然是去救上官陌。”
正活动手脚的上官皓月瞪大了眼睛,“你找死去。你这个样子还能救人?”
“不错。我死也要和上官陌死在一起。”苏浅瞥了他一眼,甩开楚渊的手,脚步虚浮地朝着上官陌的方向走去。
楚渊再次扯住她,霸道地道:“你不能去。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许你去送死。”
苏浅回过头来望着他,冷然开口:“表哥要替我去救人吗?不去的话,就不要拦着我。”
楚渊远远瞧了一眼黑压压的剑阵,开口:“我是来杀一个人的,不是来救人的。况且,这阵仗,进去是送死。”
苏浅冷笑了一声:“不进去,你在外面也杀不了那个人。”
“他总有出来的时候,我等得起。”
“怂蛋。”苏浅白了他一眼,再次挣开他的手,朝剑阵走去。
上官皓月眼见得,方才还被人杀得体力不支掉下城头的人,此时一连两次甩开楚渊的手,甩得也忒利索。
果然爱情的力量这样大么?
城上滚下滚木礌石来,上官皓月又往墙根下缩了缩。内伤未愈,他说什么也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一方巨石滚落下来,砸在他脚前三寸——墙根下也不是万全之地,上官少皇悲催地想着,从墙根下又跳了出来,跟上了苏浅。
时有流箭射过来,楚渊无奈地在后面替苏浅挡箭,十分委屈:“终究有一天我们是要在战场上决一死战的,我今日救你们,就等于他日给自己找麻烦。倒不如今日就看着你们送命,我也省了麻烦。”
苏浅不看他,闷头在枪林箭雨中往前走,声音也是闷的:“谁说不是呢。表哥你还是尽早回长临城研究策略吧,倘或届时我和上官陌侥幸没死,你要想胜了我俩的百万大军,还是得费些力气的。”
楚渊咬牙:“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们俩的。”
苏浅斩钉截铁:“我上辈子没见过你。”
楚渊沉默了一瞬,手中的凤羽剑格开背后飞来的一支箭羽,道:“我再次声明,我是来杀上官屠为楚国报仇的,上官陌,我是不会救的。”
苏浅嘴硬:“我本来也没打算让表哥再施援手,表哥大可以如先前所说,等着我们其中一个活着出来,或许,我和上官陌能活着出来,那就代表上官屠死在我手上了,届时表哥连仇都不用报了。”
楚渊无奈地摊手:“浅浅你这样说真是没良心。”
苏浅轻哼了一声,道:“我本来就是没良心的。表哥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虽则我方才救了你的命,但一会儿进阵里,我怕是护不了你的,浅浅,你这身伤看着挺可怖的,你确定进去不是给上官陌添乱?”
“这个不消表哥你操心。操心好你的复仇大计就好。”
苏浅磨牙,这果然不是楚渊了。楚渊以前虽然也最毒,但利落干脆何曾说过一句废话?
上官皓月也一阵阵发懵,这个,真的是方才奄奄一息的女人吗?嘴皮子这个利索,果然往日的好口才之名不是虚传。
上官少皇倒忘记了,苏某人伤的不是脑子也不是嘴,说话这项运动本来也不是什么耗费体力的活计。
但此番进去祭司卫队铸就的万人大剑阵,果然不是去添乱的么?诚然,这个乱子添与不添,上官陌想要活着出来都是极难的。
这样的剑阵,分明就是为上官陌备下的。
他老爹对他,还真是不遗余力。
上官少皇蓦然就联想起自己身陷囹圄,自己的老爹明明就离得不远,却连问津一下也没有,比之他师兄的爹,也不遑多让。
何以师兄弟都这般命苦,摊上个这样无情的爹?
呜呼哀哉,上官少皇为师兄弟二人唏嘘了一把。可能真如山风水不太好,方了他师兄弟二人?
真如老祖若听见他小徒弟的心声,是不是该哀叹收徒不慎?
上官皓月转而问楚渊:“楚帝来的时候,我的父皇就没有要跟着来?”
楚渊话里揶揄:“少皇是要问有没有要跟着来救你么?你的父皇觉得,少皇的本事不小,不会有事的,所以就留下代渊统驭三军了,没跟来。”
上官皓月咬牙切齿,冷笑道:“他说的不错,我怎么会有事。”
苏浅便忍不住安慰上官皓月:“其实你的父皇这样想也对啊,我纵然身处那样的绝境里,也是觉得少皇你本事很大,不会就那样完蛋的。”到底是一个牢房里吃过饭的,感情上近了一层,非政治结盟的感情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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