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爱民眼见从盛林这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瞅了眼他垂头不言语的亲爸,再看向悄咪咪溜走的各位叔叔。
见他们这般,盛爱民心知当着他爷爷的面是无论是问谁都问不出什么,识相地闭嘴不再问。
盛林狠瞪了一眼盛爱民,这大孙子被老太婆惯坏了,简直是继承了老太婆的衣钵!
盛爱民这兔崽子跟那臭娘们一样不把他这当家人看在眼里,连他这爷爷都敢质问和看笑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你今晚不许吃饭!”
盛林心里憋着火气,虎着脸下达指令,不准许盛爱民吃饭!
饿他个一晚上,好叫这不像话的兔崽子知道,谁是这个家的当家人!
盛爱民的脸顿时黑了,要不是他年纪多长了几岁,立马哭给他爷爷看!
他彻底体会到了他奶平日里威风八面地不准他几个婶子吃饭,那几个婶子的感受如何了。
盛爱民早看出盛林的心结,再想想盛老太估计今晚醒不过来,没人帮他跟盛林对抗,心中倍感憋屈。
他爷这人就是典型的“窝里横”!
盛林在外头缩头缩尾就是一绿毛乌龟,回到家又被盛老太死死压着。
他这当家缺得憋屈啊,只能朝盛老太不喜欢的儿媳妇孙子孙女身上撒气。
盛爱民是盛老太的心肝肉,盛林从不敢往他头上撒气,这次趁着盛老太倒下了,倒是给了他出气的好机会!
盛爱民按捺住内心里对盛林的鄙夷,特别豁得出脸地跪在地上,抱住盛林的大腿哭求:“爷,你是我亲爷!你啥都是对的!咱们家你了算!爷啊,你打我骂我都成,不让我吃饭,不如打死我算了!”
盛林欣赏了会儿大孙子的“变脸绝活”和哀求,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心情颇好地迈着大步子进了厨房,自顾勺了满满一大碗玉米糊糊,专门捞底下的米粒,站在灶台边就美滋滋地吃起来。
看盛林吸溜吸溜地吃着玉米糊糊,看起来像是完全忘记了,他临走前把盛老太生生砸晕过去的事情。
刚豁下脸的盛爱民忍不住朝翻白眼,他真是越发瞧不上他爷了,光会“窝里横”有啥用?
好带着他爸他们去向阳村讨粮食,半道上返回,这算什么事儿啊?
盛爱民又跑到厨房里讨好盛林,灌了满满一肚子玉米糊糊,旁敲侧击地打听盛林为啥半道返回。
盛林哪里会跟他实话?死活不接他的话头,实在受不住盛爱民的追问,干脆用爷爷的身份去压他。
盛林越是不肯,盛爱民越发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盛林为何会半道上返回,没发生点什么事情,不可能就返回了吧?
他们去要的是能填饱肚子的粮食啊!咋能变卦就变卦呢?
不行,他一定要问清楚!
盛爱民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转,哄得盛林满脸潮红,捞了一碗浓稠的玉米糊糊回去给他爸盛富。
见儿子特地捧了碗浓稠的玉米糊糊回来,这么孝敬自己,盛富笑开了花,“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盛爱民嘿嘿笑了几声,看他爸吃得差不多了,赶紧问道:“爸,你们咋半路上返回了呢?是不是路上发生了啥不好的事?”
盛富一听是这问题,脸上浮现出怒气,气呼呼地道:“谁晓得你爷在想啥?我们走得好好的,就你爷他非听到了老虎的叫声,我们起初唬了一跳,真以为是有老虎叫呢。
我们个个竖起耳朵听,听了好久,哪有什么老虎叫!最多就是虫叫!可你爷非是老虎叫,怎么都不肯去向阳村,他不去也就算了吧,还不准我们去!我真是搞不懂你爷在想啥!”
盛爱民气歪了脸,脑子里连蹦出十几句地方特色的粗口话,哪怕对方是他亲爷,他也要骂一句——胆如鼠的怂货!
“啥?我爷就因着这个半道上返回?我的!他,他这是人老了出现幻听了吧?我长这么大从没听有老虎到路上来!”
盛富听着儿子的咒骂,默默地把碗里的玉米糊全往肚子里灌,他回来的路上早把那点气愤消化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听他儿子这么,一个劲地点头附和:“可不是嘛,我们那么多人去就算真有老虎,那也不怕啊!你爷那人真是……”
他爸那人吧,没啥本事儿,胆如鼠也就罢了,可他偏爱装腔作势,摆什么当家饶谱,真不知道他打哪学来的。
盛爱民在心里狠狠地骂娘,转身去了盛老太的屋里,他们家只有他奶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也只有她才能从向阳村那拿到粮食回来!
盛富看盛爱民气鼓鼓地要走,出声喊住他:“爱民,你爷明早上再去,你别起太晚了!”
“诶!”盛爱民不甚在意地应了,他不屑跟他爷那怂货一道去,要去向阳村也得等他奶醒了再!
盛老太被狠狠砸了一下,人没啥事儿,仅仅是晕过去而已。
从某个程度上,这也算是她多年积威带来的好处,最起码盛林下手时到底顾忌着她,不敢真的下狠手。
盛老太之所以晕过去,不完全是因为盛林那一下,等她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大孙子关心又惊喜的脸庞,老太太心头微暖。
盛老太扯了扯嘴角,露出点笑容,看到盛爱民惊喜交加的脸,心想不枉费她这些年这么疼爱盛爱民,她大孙子是家里真正关心她的好孩子!
盛爱民不愧是盛老太最喜爱的大孙子,三言两语先表明他的关心,重点是后头,他救了盛老太一命,是个顶顶孝顺的大孙子,不枉他奶疼他一场。
“奶,你醒了!我看到你倒下来,心都跳出嗓子眼了,哎呀,幸亏祖宗保佑让我及时接住你,这才没让你撞地上。”
果不其然,盛老太听到他这话眼中的暖意更浓,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很是感慨:“真是我的好孙子,不枉我掏心掏肺对你好。”
盛爱民笑弯了眼,若无其事地提了句:“我爷带着我爸他们去了向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