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俊到家的时候父母已经睡下了，豆豆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刻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扑到洪俊的怀里。
“怎么还没睡？明天还要去幼儿园。”洪俊把女儿抱起来，看到她光裸的小脚丫，赶紧抱着她去了她的卧室，把她放到小床上。
小豆豆格外精神，像小大人一样说话：“诶……还不是妈妈的事情，连我也觉得好忧桑了，我给妈妈讲了好几个童话故事，喉咙都干了。”
“噢？咱们豆豆真能干，爸爸去给你冲一杯牛奶，你早点儿休息好不好？”
“嗯，我告诉你爸爸，妈妈被我逗笑了呢。”
“是吗？豆豆真棒！”亲了女儿一下洪俊就去了厨房，冲好牛奶喂女儿喝下，看着她闭眼，才去了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萧晓帆正坐在床上叠衣服，看到她之后冲她一笑，起身把叠好的衣服都放到衣柜里，然后去了浴室。
萧晓帆探着水温，身后忽然贴上来一具温暖的躯体。
其实这么多年，她和洪俊过得，顶多用相敬如宾来形容。
两个人最多的亲昵方式就是拥抱，亲吻是极少的，不过那些属于情人之间的节日，他从来没有落下过。
他真的对自己很好，可是她不是一位合格的妻子。
萧晓帆转过身，看着男人的眉眼，刚毅而凛冽。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拥有洪俊这样的男人，没有爱不上的理由。
“还不舒服？”洪俊伸出手指蹭了蹭萧晓帆的额头。
浴缸里白花花空旷的一片，萧晓帆刚才想的都是傅梓皓的惨死，可是眼前的丈夫对她极尽温柔，她心里更加愧疚。
“没有啊……你后脑勺还疼吗？”那天萧晓牧下手也够狠，虽然是平底鞋，可是一下就把人敲晕了过去。
后来肿了好大一个包。
“不疼，我是男人，那点儿伤没什么。”
“嗯……”
萧晓帆不知道为什么在浴室这样热烘烘的气氛里，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和羞涩，她试图怔了怔手臂，可是洪俊将她抱得很紧。
“这一次，我真的希望，你能慢慢忘了他。”
萧晓帆怔愣住。
类似的话，洪俊只在婚礼的时候说过一次。
他说，我希望你可以慢慢忘了他。
之后洪俊从来不会主动提起傅梓皓。
“对不起……”萧晓帆的声音很小，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洪俊扣着她的脑瓜轻轻拥着。
“晓帆，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我不应该……”萧晓帆的声音哽咽，洪俊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衬衫湿濡了。
“我害死了阿时哥……我以为我已经长大了，可是我还是给我姐姐惹祸，她哭得那么伤心，可是我都不敢上去安慰她……”
“我都知道……”洪俊一下一下抚着萧晓帆的后脑，“你要相信她是你的姐姐，嗯？无论你发生什么，她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你。”
“可是我好难受，阿时哥……”萧晓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这些年她在洪家活得是那么小心翼翼，虽然公公婆婆都对自己狠疼爱，可是她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那不是你的错。虽然你和傅梓皓曾经在一起过，可是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家人，你的每一丝情绪都会牵动我的心。”
萧晓帆没有说话，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好像下一秒就会撞出来。
很久没有过的，是心动的感觉吗？
洪俊给自己的是沉稳的印象，这般的情话，自己是第一次听到，心间竟然流淌着一种叫做温馨的感觉。
“晓帆，这些日子多陪陪你姐姐，你是她的家人，她也需要你。”
“嗯，我知道了。”
家人，是要互相温暖的，那才是港湾。
过去的二十五年，都是她在享受萧晓牧给予的温暖，姐姐现在正是难过的时候，她也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才行。
萧晓帆退出身子，擦了擦眼泪，绽放给洪俊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洗澡吧，我出去给你准备点儿夜宵。”
萧晓帆走到门口，被握着的手腕却仍然没有松开。
她疑惑地望着洪俊，蒙蒙的雾气让她看不清他眼中某种浓重的色彩。
半晌，洪俊嘶哑的声音才传来：“一起。”
萧晓帆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反握住宽厚的手掌：“好。”
……
谢堇宸靠在萧晓牧的家门口，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地上密密麻麻的烟头，稍微挪一下脚都嫌硌。
可是脑子仍然不够清醒。
全是她。
哭泣着她，拉扯着自己的衣衫，她让自己去死。
平静的她，淡淡说着不需要自己插手。
他们明明互相爱着，爱到全身没一个细胞仿佛都痛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很想她，她的味道，她的脸庞，她的肌肤，她的吻，她的每一寸……
谢堇宸脑子一浑，突然就站起身子对着门，直接用力拍了起来。
“萧晓牧！萧晓牧你出来！萧晓牧……”一开始是大喊，最后谢堇宸久趴在门上迷迷糊糊喊着，倒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在控诉。
萧晓牧洗完了澡去美月的房间，小丫头一听到推门的声音，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被子里藏。
萧晓牧还是眼尖地发现，把东西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是一个相框。
心脏还是疼了一下。
“还是想爸爸？”萧晓牧把女儿抱入怀里，小丫头含着泪点点头。
萧晓牧觉得这些天跟美月说得已经够多，也明白孩子需要时间去消化。
爸爸没了，也许只是一句话，可是对于一个孩子，可能是半边天都塌了。
“美月，妈妈会代替爸爸那一份，更加爱你，你也要加油，好不好？”
“妈妈，我以后都不能有爸爸了吗？”
萧晓牧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人。
但是她不能允许，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林御时，她欠林御时太多，希望至少能有一个专属的位置，是为他留着的。
“美月，睡吧。”
萧晓牧把美月放平，小丫头扁着嘴，却不敢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