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准机会,迷糊揪住士兵的脑袋,用鞭子套住锁死,皮鞭立刻发挥威力,士兵的魂魄逐渐化成缕缕青烟弥散在空中,空中立刻有了腐败的味道。他从半个人背上爬下来,其实不用爬,士兵的魂魄被消灭后,半个人顺势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大军上前来了几个嘴巴,半个人从昏迷中醒过来,看着大军和众人,他说,一个不注意居然睡着了。众人见他没有事,立刻想到对面的将军,将军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迷糊睁开第三只眼睛,果然将军的皮囊里没有了魂魄,张团长说,完了,还得费点周折。
迷糊说,也不尽然,如果能好好附在某个动物身上,比如老鼠野猫身上,也未尝不是坏事,还可以活上一阵子,但是千万不要附在人的身上。他挨个看过去,众人眼睛清澈,到半个人这里,半个人慌忙摆手说,这次可不是我。
桌子上,没有魂魄的支撑,将军的皮囊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迅速萎缩碳化,一会功夫就变的和周围的白骨没有什么两样。
张团长凑了过去关心的问道,迷糊,你真的确定他就在我们中间。
迷糊说,猜的,不过一试便知。众人一听围了上来,纷纷问怎么试。迷糊说道,咱们一路从这里走过来,远了不说往近处说,进洞之前,咱们已经商量好出山的路线,当然是最近的路线,将军自然不知道我们的路线是什么,大伙可以附在我的耳边说上一遍,不知道的那一个自然最后一个说,肯定就是将军附体了。
众人疑惑的互相对视,一脸茫然的样子。张团长看着迷糊的眼睛,发现漆黑的瞳仁中有一点光亮,他凑到跟前说,我不知道什么路线,八成进来之前给忘了,你不会怀疑我吧。
迷糊点点头。
人圈外,大李从地上重新爬起来,冲着迷糊说,这个容易,我先说。张团长心中一寒,这一招一石二鸟之计真是有效呀。
大李说,要说最近吗,出了门洞往右拐有条暗河,看见暗河之后,在暗河水中有条向外的通道,潜水过去直通山外的旺泉,容易的很呐。说完大李哈哈大笑,他说,迷糊,你不会怀疑我吧。
众人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军已经绕到大李身后,从后面搂住大李脖子,大李说,这是怎么说的。
迷糊喊道,百会穴。
大军会意,握紧拳头砸向大李百会穴。大李一肘击在大军肋条骨上,只一下,大军差点背过气去。大李变成一幅狰狞模样,狠狠的说,我看这里还需要几个殉葬的。说完冲着大李的鼻子来了一拳,将军是这么想的,大李身材健壮,虽然长相丑陋,但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趁着他附在大李身上,先解决这个躯壳比较简单。于是冲着鼻子来了一拳,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他不知道的是,鼻血和狗血功效差不多,鼻血一旦流下来,自己也跟着显出原形,想藏也藏不住了。果然,将军在大李胸前显出原形,迷糊一鞭子抽过去,将军就地滚在地上。大军韩老大等窜出来骑在大李身上,将军这下惨了,从大李身上脱离出来,身上沾满了鼻血,脚步也跟着沉重起来,他伸出双手将大军和韩老大从地上揪起来,随手扔出去一丈远。张团长半个人还有韩江也不是等闲之辈,见到敌人凶悍,一起手拿匕首冲了上去。趁这个机会,迷糊刷出一个鞭花套住将军,将军手足被缚,不想挣扎,长叹一声说,完了,彻底完了。说完,不愿受众人侮辱,嘴巴一张将魂魄吸入口中,魂魄顿时灰飞烟灭。迷糊没有消灭的他的意思才缚住他的手脚,想不到将军血性,刚有些落败的架势,便提前一步将自己干掉了。
整个大厅暗了下来。
张团长喊道,谁弄的,谁弄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在空寂的大厅里缭绕反复。大伙安静了下来,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的响声。随后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黑暗中,青石门板处有个黝黑的身影闪过,韩氏兄弟凭着打猎时练就的对动物的高度敏感,紧随着黑影窜了出去,随后韩老大一个人跑了回来,脸上挂了被抓挠的痕迹,大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韩老大瞅着大伙的脸色说,我要说什么也没有看清你们信吗。
半个人惦着脚摸摸韩老大脑门,不像发烧撒癔症的“有话好好说,我们该信的全信,不该信的就当你讲故事了”。
张团长说,是呀,受什么打击了,说话都变了味,多愁善感犹犹豫豫的,平时放炮的性格哪去了。
韩老大说,我和韩江追过去以后,那个身影有些单薄,看到我们后故意放慢了脚步,我当时在前面有些犹豫,要知道,匕首落在这里了,我倒不是害怕,关键是怕自己有个三差两错让你们担心。这么犹豫的功夫已经走到影子身后,大黑天的到了近前才看清楚,那个影子穿着一身青衣,身后系着一条大辫子,跟我这条麻花辫有一比。不过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个女的,我上去说,喂。那个青衣身影应该跑的,我也可以顺理成章的退回来,不成想,青衣听到声音后停了下来,好像专等着我和韩江过去。
张团长说,那后来就怎么着了?
韩老大指着自己的脸说,后来大伙就看见了,那青衣扭过半边脸,回手就在我脸上摸了一下,火辣辣的。我捂着脸心说,这算怎么回事,你又不是我娘也不是我们他娘的首长,凭什么打我。韩江从后面窜了上来,青衣看到韩江手持匕首后,大概吓得不轻,花枝乱颤的跑了。我是这么想的,一个女人生活在这里也不容易,就跑了回来给大伙报信。
迷糊说,这个地方哪里有人,韩江呢?
韩老大看看身后,韩江原来没有跟自己一起跑回来,立马着了急,说道,他刚才还跟我在一起的,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韩江尾随青衣身后,青衣三转两转,面前出现一座红漆飞檐木阁,推开门犹豫了一下,待韩江从后面追上来能够看到她的后背才推门走了进去。韩江追到这里,看见青衣进了门,他是这么想的,能在这个地方碰到人非常可喜,碰到个女人则更加可喜。于是推门走了进去,青衣正背对着韩江坐在梳妆台前。里面香气浓郁,脂粉气夹杂着香炉焚香之气扑面而来。陈设简单,一张宽大的绫罗床,床头上紧挨着梳妆台,中间一张八仙桌和两把椅子,正对门口挂着一幅拖地的图画,画上没有花鸟,却是色彩简单黑白分明的钟馗捉鬼图案,与周围布置非常不协调。钟馗的眼睛不知采用了什么处理方式,在韩江从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始终在钟馗眼睛的视力范围之内。
木阁之内,一股阴风从屋内刮起,门在韩江身后自动关闭。韩江进来之后只发现青衣一个人在此,上下打量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心中有了底,将匕首别在腰间。准备问问青衣的来路,刚要说胡,坐在梳妆台的青衣先说了话,你们几个外人来这里转悠来转悠去的不知有何贵干,看上去不像打猎迷路误闯进这里,是不是寻宝的,要是寻宝你们就来错地方了,这里除了一文不值的兵器就是成堆的白骨,这里除了清静就是清静。
青衣说话时,慢慢露出半边脸,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只是姿势有些奇怪,按理说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可以在梳妆镜里看到青衣的另一张脸,但是却看不到。
韩江左右试了几次,都看不到,他上前几步说,打扰清静了,你是姑娘吧。
青衣说,按岁数说是,按年月说不是姑娘是姑奶奶。
“在我们那里姑奶奶是不分岁数的”韩江说着,仰起头试图从青衣的头上看过去。
青衣看到他的举动后,说道,不用看了,这么跟你说吧,既然你能够来到这里,说明你我是有缘分的,这里是军妓处。
“军机处?”
“不是军机处,那是男人谋事的地方,这里是军妓处,是男人干事的地方,谋事和干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两件事。”
韩江咽口唾沫说,这个我懂,比较在行。
青衣接着说,因此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知道”韩江脑瓜一转个,心说以前在队伍里都是强扭瓜,现在是瓜自己找上门了“你是士兵的安慰剂”。
青衣说,你要这么说没法继续交谈下去了,你们家人知道你这样吗。这样吧,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不过有时也干个私活,每干一个私活,我都要留下一点东西。
韩江说,我能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癖好,虽说你们失足了,但是并不妨碍继承和发扬其他的爱好。
青衣身子一阵颤抖,看看空荡荡的青衣下面,心说果然厉害,裹得风雨不透也能看出失去双足。
青衣站到地上,摆动着肩膀过去,给人一种走路的姿态飘到巨型钟馗的画像前,伸手扯动画像,里面原来遮挡着一面面的衣柜,每一个衣柜里面都挂着一套长衣大褂。韩江远远的望着,看不出衣柜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感觉异样的是里面悬挂的长衫,从上到下悬挂在衣柜顶端,非常沉重的向下垂着,质感强烈。青衣说,要是舍不得这身衣裳,我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
韩江看看身上的条形褂子,只有领口还是那么回事,依旧紧紧的箍住脖子,其余的歌舞飞扬的,像披着一身麻绳似的,想怎么乱就可以直接乱成一团。他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没有长衣大褂,之前有的。
青衣说,其实也简单,你说有就是有了,萍水相逢讲究一个信字,只要我愿意就行了。
“是呀,姑娘大度,我也不是小肚鸡肠之辈,舍不得一身皮囊”他本来要说大褂的,结果说成了皮囊,四周有风吹过来,他看看门窗,门窗紧闭,没有透风的地方。他抱紧肩膀,看到青衣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一只眼中满是鼓励,另一只眼睛被头发遮住。青衣说,只要我愿意,规矩可以改呀。韩江说“这就好,规矩都是人定的,也都是人改的,和看人下菜碟儿一样,天下都是这么一个理。”青衣指着门口背后一个一人大小一人高低的衣柜说,这个衣柜放在那里已经很长时间了。韩江回过头,进门时没有注意到门后有个衣柜,里面万一藏着人,这么想着就这么说了出来,里面不会藏着人吧。说完倒提匕首凑了过去,里面像风箱一样响起呼呼的风声,他拉开一看,空荡荡的窜出一股发霉的味道,很久没有打开的样子,风声也跟着停止了。
青衣从一侧飘到韩江身后,她试着钻进对方体内,无奈,这家伙身强体壮,想在高度戒备的情况下鸠占鹊巢绝非易事。青衣绕到韩江面前,韩江想不到青衣有这么的身后,盯着她上下打量,青衣指着衣柜说,这个衣柜比较特殊,已经放在这里很长时间了,放进去的衣物不是高就是低,没有一件合适的,你只要往里面一站,我一眼就能知道您的衣物合适不合适,回头你再把衣物送过来,这样岂不两全其美,省事的很呐。
韩江十三岁眠花卧柳一直到现在,烟街柳巷如过眼云烟,他说,如此说来真是省事的很呐。嘴上说着,心里加了小心。青衣说“进去吧。”韩江伸手摸摸衣柜,衣柜看上去光滑,摸着却粗糙,他暗中较劲,衣柜忽闪了一下,应该不会很结实,有看看里面没有机关埋伏。他笑着说,进去站在里面就行。
青衣睁开鼓励的一只眼神,韩江手提匕首钻了进去,嘴里说着,是朝里还是朝外呀。
“那要看你怎么舒服,一般都是朝外,可以看着我。”
韩江两条腿进去之后,首先脚上有了感觉,风从底下吹进来,顺着大腿穿过脊背,寒意顶上脑门。他在心里说,这是怎么回事,底下怎么凉嗖嗖的。面朝里有些憋屈的慌,他调整一下姿势,开始面对青衣。
青衣侧着脸继续说,这就对了,双手举起来,两边有个架子,伸进去就行了。衣柜内侧,两边各有一个吊环,他毫不犹豫的伸了进去。他看着青衣说,是这样吗。
青衣满意的点点头对韩江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不过百人百性,人的性格千奇百怪,比如我的性格,在男人面前比较刚毅较真认死理,但是在女人面前就有些侠骨柔肠。”韩江边说边试着放下手臂,手臂被掉坏死死咬住了,他暗中较劲,想不到脚下一空,柜子底层腐朽不堪,咔嚓一声蹬掉了,还好底下有几根方木支撑,可以勉强支撑住韩江的身体。韩江说“完了没有,你的衣柜已经糟透了”。
青衣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我是说我总是半张脸对着你,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还是打算让你看看我的脸,因为这张脸,我已经几百年不敢照镜子了。说完,青衣扭过身来面对韩江,韩江一见魂飞魄散,只见青衣的另一半脸塌了下去,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从上到下斜着穿过半张脸,青衣试着拔出匕首,头骨夹住匕首发出咯咯的刺耳声。青衣说,我已经拔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能把拔出来。
说完,青衣关上衣柜门板,奇怪的是,门板关上后里面没有变暗,韩江心跳加速,知道碰上人们常说的鬼障眼了,他试着双脚吃劲,结果脚底下的一根横木齐根而断,身子往下一沉,双手抻的难受。他低头查看,面前忽然垂下一条黑蛇,他说我的亲娘,眼睛一闭等着受死。良久没有动静,他试着睁开眼,原来是一根黑乎乎绳子垂在眼前,他想也没想,用牙齿死死咬住,希望能减轻脚底的分量。就这么坚持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两只手发麻发涨,到最后渐渐没了感觉,牙齿还行,只要脚底下的横木够结实,再坚持半个时辰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就怕张团长他们在半个时辰之内找不到自己,那就有问题了。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我的亲娘,听说亲人之间在危险的时刻可以传递信息,韩老大,你可以感知到我在这里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