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夫人张氏,听说云暮雪所拜的师傅不是什么宫规礼仪的教习嬷嬷,而是云大家,她反而放下心来。
“哼,不过就是习一身医术罢了,一个女孩子家,医术学得再精又有什么用,难道将来开医馆么?”张氏心想。她今天特地在冯太夫人面前挑明学宫规的事情,就是不想让人觉得,云暮雪在宫规礼仪上头压过了云含霜一筹,更不想让二房的女儿阻住了自家闺女入宫为后的大计。不过既然云暮雪没有系统性地学过什么宫规,对云含霜就不是什么障碍了。
不过,张氏可从不打算放过任何让二房吃亏的机会。
旁边云暮雪已经向祖母冯太夫人禀告:“祖母,师傅好得很,只是近来去了秦岭采药。她回来必定就来看您的。”云暮雪声音柔柔的,甜甜的,又娇又糯,能直落到人心里去。冯太夫人高兴起来,拄着龙头杖直说好。
而张氏却笑了笑,对靳氏说:“弟妹啊,刚才大嫂是错怪了你了。”
靳氏不觉得有什么,只柔柔地说:“没事的,大嫂,一家人,事情说开了就好。”
张氏却笑了笑,顺势对靳氏说:“我说呢,长久以来,二房账上一直有一笔开支,是用于药材补品的。我原先还纳闷呢,没见二房哪位身体不适啊?如今才晓得,啧啧啧,原来我们暮雪竟然是云大家的亲传弟子,这些药材补品,一直是暮雪用来习练医术时候使用的啊!”
靳氏听了,脸上就是一红。
这笔药材补品,其实是云暮雪用来给靳氏调理补身的。
云家二房一直有个心病,就是没有子嗣。靳氏宫寒,本来子嗣上就艰难,可是云暮雪三岁那年落水,又是靳氏亲自将云暮雪从满是冰碴的水塘里救上来的,再次受寒之后,连城里知名的大夫都说没有指望了。偏生云暮雪的父亲云远志与靳氏伉俪情深,他以早有一房妾室和庶女为理由,只说自己命中无子,打死不肯再纳妾。而云暮雪自从学了医术,就开始着手慢慢给靳氏调理,所用的药材补品,是一直从公账上走的。
张氏特地提这个茬儿,就是在暗示靳氏,要她不要继续走公账了。靳氏是个好脾气的,当时就说:“大嫂说的是。这既然是暮雪一个人用的,那以后还是用我的私房好了。”
张氏极其满意,却假作大方地退让了两句。
云暮雪不高兴了,凭什么啊!她买来这些药材补品,是给她亲娘补身的,她的娘难道就不是云府的正经二夫人么,凭什么这些也要走靳氏的私房?
于是,云暮雪装作天真地回过头去看着靳氏,说:“娘啊,我听说二姐姐和四妹妹每天都要学琴棋书画的,那些延请琴师画师的费用,是不是也是大伯母出的钱啊!”
周围的眼光刷刷地就朝云暮雪和靳氏射过来。云暮雪见势头正好,拍着手说:“哎呀,我本来还心里痒痒的,想有空的时候去旁听一下的呢,听说二姐姐和四妹妹现在都会弹《平沙落雁》了呢!可是要是大伯母自己掏的钱,我可就不好意思凑上去旁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