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雪曾经对冯太夫人说过,洗三宴之后,二房的委屈若是没有得到补偿,她就要出手,替冯太夫人“分忧”。
而如今云暮雪设身处地,站在冯太夫人的位置上,自然能明白冯太夫人的苦衷。
这件事情,不能简简单单地归咎于长房。
二房自己先出了问题,甭管有心还是无意,直接动手“加害”靳氏的,是二房自己的姨娘李氏。李氏有“可能”是受了二房庶女云纤雨的蛊惑,云纤雨又有可能是受了长房嫡女云含霜的利诱,但是这些,都没有证据。
再看春宴之前的这件事情,出面亲自加害云暮雪的,是长房庶女云染霞。但是她只是将云暮雪骗至堆放杂物的小院,并没有直接动手加害云暮雪。而且这云染霞之所以会做这件事,也是因为云含霜拿捏住了云染霞的生母,长房的吴姨娘。所以云染霞虽然做下了恶事,却与当时小张氏因亲人被要挟而站出来诬指云暮雪,是类似的原因。
云染霞事后害怕不得了,日日夜夜做着噩梦,如今已经是病体支离,不得不以汤药为伴。
这下子冯太夫人犯难了,就拿这云染霞来说吧,若是让她禁足,她反正也下不来床,没区别;若是送她去家庙,估计云染霞没几天就要挂了。她毕竟也是云家的女儿,若是生生送掉一条性命,冯太夫人心中也存了些不忍。
二房那边,做下恶事的李氏,已经被云远志自己处置了。
而云含霜和云纤雨这两人,要处置她们吧,却没有证据。
于是乎,头一回,冯太夫人手中拄着龙头杖在葳蕤堂里转来转去,想不出她到底该如何维持这云府里的公道与平衡。而在她心中,也头一次生出这样的念头,云含霜,真的能入宫么?
云家,会出一位心术不正的皇后么?
可是,云含霜不入宫,她会甘心么?而且,云含霜不入宫,谁入宫?
除却云含霜,云家就只有两位嫡女,云夕雾年纪太小,而云暮雪,则早早说过了不想入宫。
可是,云暮雪的性子,又适合入宫么?她心地纯良,与人为善,性格与先皇身边的那位云后很像。这样的性子,在宫外是一朵温柔甜美的娇花,到了宫内,却会慢慢在风刀霜剑之下,渐渐枯萎。先云后,就是例子。
冯太夫人手持着龙头杖,走进云家祠堂,望着亲生女儿的画像看了良久,走出祠堂之后,做出了她的决定。
当日曾经冒犯云暮雪的长房仆妇,全部杖责二十,赶出云家。原先大夫人张氏所有的陪房下人,甚至只要沾上任何一点关系的,都打发去了庄子上“孝敬”张氏。至此为止,大夫人张氏在云家长房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当然,那位傻呵呵的王小根,也去了庄子上做了一名愉快的拾柴少年。
云含霜与云染霞身边的仆妇与丫鬟,全部换过。对外只说这两人将将到了出嫁的年纪,身边需要得力的人,所以冯太夫人亲自赐下了丫鬟与仆妇。继千琴被逐之后,云含霜刚刚培植起来的亲信又一次被彻底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