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含霜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心里反反复复地念道:不可能,这统统不可能。
她斜着眼睛望着了缘大师,心中忍不住生出怨毒,心想:“若不是你这老和尚事先放出风声说什么真命天女,也不会将我骗成这样!”
云含霜还未开口,了缘大师已经悲悯地望着她,合什深深地躬身下去,口中道:“女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云含霜则微微低头,眼带威胁,冷冷地小声说:“我偏不回头,你奈我何?”
了缘大师并未起身,依旧淡淡言道:“女施主,回头吧!”
云含霜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双拳,染着凤仙花汁液的指甲在掌心深深地刻出血痕。她绸缪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到了这时候,这些人却过来告诉她,她不是什么真命天女,而是个天大的笑话!
“了缘大师,一切好说,只要你一句话,指认我是真命天女,待我登上后座,自然扶植你相国寺为本朝第一大寺,寺中所有塑像,重塑金身,由你了缘大师在本朝全境弘扬佛法……可是如若不然,我就拆了你这座相国寺。”
了缘面上带了几分深深的无奈,终于闭上了眼,再一次叹道:“女施主,回头吧!”
这时云含霜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一个雄浑而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了缘大师,您的话,朕已记在心中!”
云含霜像是背后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一个激灵,倏忽扭过了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后的人。
宇文澈头戴紫金冠,穿一身宝蓝织金线蟠龙袍服,面带微笑,眼光直直地越过云含霜,却是望着了缘大师。
了缘大师朝来人深深行礼,口中道:“皇上!”
云含霜见机也快,“扑通”一声,跪在宇文澈面前,娇声道:“皇上万福,臣女不知皇上驾临,多有失礼,请皇上降罪。”
她尚自不知宇文澈将她的话听去了多少,心中突然求起神佛来,默默地念着,观音菩萨,天王老爷,求让皇上千万没听见那些话啊!
然而她却不知道,宇文澈一旦听进了了缘大师所说的,云含霜对他来说,便什么都不是,他连降罪给云含霜的兴趣都没有。
“痴心妄想,不知所谓!”宇文澈冷冷地瞟了云含霜一眼,对了缘大师也合什躬身,在佛前行了一礼。此刻他胸怀大畅,了缘大师的话,令他茅塞顿开——他本是天子,真命天女是谁自然由他决定,为何他要听由他人摆布?
想到这里,宇文澈拜别了缘大师,大踏步走出八角琉璃殿,他知道云暮雪应该就在寺中,他要去寻到她,告诉她,一切很简单,她是他的。
伏在地上的云含霜,听见宇文澈靴声远去,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窟。
那股热流已经变了做寒流,却继续在她胸中呼号肆虐。
云含霜却生生地将这口气忍了下去,缓缓起身,端严地看着了缘大师。
随即她冷笑一声道:“对不起,我云含霜绝对不会是笑话,贵寺,才会是个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