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桃也说不清为什么她的干娘的财物会出现在她房里。可是东西是慎刑司的人搜出来的,她想要辩解,也无从辩起。
这浣衣局,虽然是清汤寡水的衙门,邹嬷嬷这么些年来,多多少少也积攒了令人咋舌的财富,其中不乏宫中主子的赏赐,也有些是志向远大的宫人们的“孝敬”。同时在邹嬷嬷房里找到的,还有她的账簿,上面记着的各色财物,正好和从代桃房里搜出来的东西完全对上。
慎刑司的人当然便认为代桃为了霸占她干娘的钱财,所以才起了歹念,将邹嬷嬷的药给扔进了水井里。
浣衣局里熟悉邹嬷嬷和代桃的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有点儿吃惊——这代桃一直由邹嬷嬷护着,才能一直在浣衣局作威作福,她实在是没理由将自己的靠山给就此做掉。
然而人们对慎刑司的结论都没有提出异议,一来这慎刑司的人总是板着个脸,看起来总是凶神恶煞的;再来邹嬷嬷攒下来的钱财,也确实可观了一些,若说代桃见财起意,也并非没有可能。
代桃就这么被人带走了。
只有年幼的元香在干活儿的时候吐了吐舌头,说:“昨儿个时姐姐说这邹嬷嬷不会再给咱们活计了,还真给说中了。恶人,总是有恶报的。”
而时瑾,则继续提着一对红肿的双手干活儿,似乎对元香所说的充耳不闻。
这时候恰巧有一名衣着光鲜的大宫女在对面望着时瑾,见到时瑾抬头,眼光往自己这边扫过来,便冲她笑笑,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瓷盒,说:“这是给你敷手的药膏。”
那名大宫女手中持着瓷瓶,却不过来。
时瑾认得那名宫女曾经在深夜里过来浣衣局,还问过自己的名姓,一时怔怔地看着那人远远地立着,并不上前。
元香年幼,蹦蹦跳跳地过去,取了那瓷瓶过来,谢过了那名大宫女,递给时瑾,说:“时姐姐,你看,果真好人有好报,你手上挨了那老虔婆的打,就有好人来给你送药。”
时瑾微微有些迟疑,接过那瓷瓶,用颤抖的手打开,闻了闻,只觉得那瓷瓶里的药膏确实清凉好闻。她抬起头,望着那名大宫女,微微咬住了下唇,只躬身道了谢,却没再说别的话。
然而时瑾却能觉出她的心在砰砰乱跳,她其实真的有那么一刻,想要开口相求——她已经在这里熬了好久,快要熬不住了。
那名大宫女微笑着看着时瑾,小声地问:“你为什么不开口求我?”
时瑾冲着对方摇了摇头,说:“我不求人的!”
那大宫女登时露出舒心的笑容,说:“不求人,只求己,果然是个心智坚定的孩子。我是武英殿的大宫女缠枝,你今天这里的活计做完,便带上你的东西,过来武英殿吧!”
时瑾心中一阵狂跳,她面上却一点儿不露,低头应下,坐回她原先的位置,不声不响,继续她原先的活计。
缠枝见状,也甚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