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澈彻夜守在皇后身边,只是悉心地为她做着一件一件贴身而亲昵的小事。
他不视为苦,反而视作一种幸福与修炼,似乎他长久以来都忽略了云暮雪对他默默的体贴与照顾,又似乎是前世他负她,今生他欠她,所以,上天命他将“情”这样东西给人带来的每一点喜悦和每一滴酸楚,都从头到尾体会一遍。
他更想到,若是他与皇后,在此事中易地而处,换他中毒昏迷——云暮雪此时,想必也会悉心无以,全心全意地守在他身旁,殷殷盼他醒来。
经历了痛苦的洗礼之后,年轻的皇帝,模模糊糊地开始懂得,应该如何去珍惜身边这个人。
更漏渐残,永福宫中依然明烛高烧,人无寐。
云暮雪静静地卧在宇文澈怀中,她面色苍白,可是面庞却精致生动。宇文澈静静地注视着云暮雪的面庞,不禁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云暮雪的样子,她嗔怪的样子,她娇羞的样子,她体贴的样子……
每个样子,其实都不用刻意回想,都一一地刻在他心底,似乎他的生命早就与皇后的合为一体,皇后即是他,而他即是皇后。
想到这里,宇文澈只轻轻地将皇后拥在他怀中,轻轻地在她耳边呼唤,“快醒来吧,朕……朕只有你了!”
宇文澈彻夜守候,只在天明之前微觉得疲倦,微微阖上眼,靠着云暮雪眯了片刻。
这时云暮雪似乎是觉得口渴难耐,拽住宇文澈的衣袖要水,宇文澈尚未完全清醒,只是循着平日里的习惯,从玉榻旁斟了水,云暮雪就着他手中饮了一口,又睡了回去。
而此时宇文澈却一惊,彻底醒得双眸炯炯——他的视线移向自己身边的皇后,只觉得云暮雪饮过水之后,正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并无其他的异征。
宇文澈突然心中狂喜,差点就大声唤了出来,只是怕惊着身边沉睡的人,赶紧将拳头堵住自己的口,随即在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瞬间他便知这绝不是梦,手背上绵绵密密的,俱是甜蜜的痛楚。
正在这时,寝宫外有人小声交谈,宇文澈听得是离汐的声音,似乎是在询问殿内的情形。宇文澈心知离汐也必定是心系此间,想必也是一宿未睡。当下他小心地将胳膊从云暮雪颈下轻轻地抽出来,翻身披衣坐起,来到殿外,将刚才的情形与离汐细细地说了。
离汐闻言,眼中一亮,当即躬身向宇文澈道喜,他自己也是喜形于色,道:“如此,臣便可以放心开方了。请皇上放心,如此一来,娘娘复原之日,指日可待。”
他说着,扭头望了望同样候在永福宫殿外的张乐见,说:“皇上,昨日似乎是收到了西北的军报。张公公担心是紧急军情,但是又怕惊扰了娘娘养病,所以一直未敢禀报。”
张乐见很感激地望了一眼离汐,躬身向宇文澈呈上军报。
宇文澈见到军报上火漆的形状,已经知道不是犯边之类的紧急事务,而是邻国发生了什么大事,手一伸,已经将军报取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