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雨危殆,外头有芷华宫的宫女听见响动,冲了进来,大家一起用力,将时瑾的胳膊从云纤雨的脖颈上扯了下来。几个人牢牢地抱住时瑾,生怕她再如刚才一样发狂。
云纤雨捂住自己地脖子,拼命地咳了数声,才勉强缓过气来。
“主子,这人,这人恩将仇报啊!”有宫女认出了时瑾,晓得是自家主子昨儿收留的受伤宫女。
听见“恩将仇报”四个字,时瑾气得目眦欲裂——云纤雨对她有过任何的恩,她早都已经选择性地忘掉了,眼下她就只知道云纤雨一定在自己脸上做了什么手脚。毁了她的脸就等于是毁了她的梦,毁了她的人生,毁了她全部的希望,这个当儿,云纤雨乃是她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她哪里能当得上一个“恩”字!
云纤雨缓过气,又咳了几声,斜着眼睛看着时瑾,心中觉得好笑,突然便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她踏上一步,道:“难道你受了伤,旁人就一定有义务要给你好好治么?”
说到这里,她突然收了笑容,一伸手,撩起了自己额前的几缕碎发,将那光洁额头上一个明显的疤痕给时瑾看:“当年我受伤的时候,又有谁给我治过了?”
“我的好嫡姐,号称神医天女,救济天下万民,她早年能治我脸上的伤痕,可是这额头上的伤,她问都没问过一句。”
“我那位姑祖母,乃是百仙阁的医仙,有起死回生之能,无数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都被她拉了回来,可是我额头上的伤,她又给治过么?”
云纤雨这时候好像早就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受的伤,只管指着那个粉红色的疤痕,恶狠狠地盯着时瑾,说:“所以,我就盼着这世上和我一样,容貌有损的女子,都没的救,没的救,没的救!”
没的救——
这恶毒的诅咒在时瑾脑海里回荡,令她几乎痛不欲生。她忍不住伸手到面颊上一摸,当即摸到了伤口上,被云纤雨密密麻麻缝上的丝线,横横竖竖,当真像极了一条扭动着身躯的蜈蚣。
“你可不要怪我!”
云纤雨看到时瑾的身体痛苦地蜷缩在一处,心里忍不住觉着快意无比。
“可别忘了,昨儿可是你自己求着我给你处理伤处,我也给你处理了啊!”云纤雨仰天而笑,“要怪,你就只能怪你自己,或者,你就该怪我那个嫡姐去!当初是她,平白忙着进宫当她的娘娘,生生忽略了我头上的伤口——我才会起心要折腾你这个可怜人。所以,你要怪,就怪她去吧!”
云纤雨用一种近乎残忍的眼光看着眼前的时瑾,对于她而言,时瑾只是一个她宫居寂寞之际送上门的玩物。她看着时瑾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灰暗之际,心中便快意之际。
“哈哈,哈哈哈——”在此刻,云纤雨丝毫不掩饰,畅快淋漓地大笑出声。
而时瑾却突然一伸手,扯下面上的白布,朝拉着自己的宫女们做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与梦境之中一样,芷华宫的宫女们登时都被这张可怖的面容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