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澈走到青莺身畔,握住了她伸出的手,一握之下,青莺的手上登时鲜血涌出,沾了宇文澈一手。
宇文澈吃惊之下,张开手,只见青莺的手落在他手心之中,上面竟似没有半点完好的皮肉。即便如此,青莺似乎完全觉不出痛一般,翻过手去拉住宇文澈宽大的手掌,急切地问:“皇上,皇后娘娘,可好?”
“快,快传太医到此!”宇文澈转身吩咐张乐见,后者一凛,匆匆领命去了。
“皇后娘娘,她……可好?”
她双眸晦暗,看不清宇文澈的脸庞,却拼命努力睁大了,似乎急切地想从宇文澈口中得到答案。
宇文澈没想到青莺一见到自己就先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心中忍不住便一恸,他点点头,“你放心!皇后……皇后已经转危为安了。”
青莺闻言,大喜之下,从宇文澈手中将手缩回,按在自己心口,叹道:“这可太好了。皇后娘娘没事……”
她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件心事,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空洞的眼眶中却流出泪水,对宇文澈说:“皇上,是青莺对不起皇后!是青莺没有办好分内的差事,是青莺的错,请皇上责罚……只是青莺,青莺不曾想过要刻意加害皇后娘娘啊!”
她这番话发自肺腑,一派真情流露,令宇文澈无法不动容。
青莺的心思,他从来都明白。只是他的心早已牢牢牵绊在云暮雪一个人身上,便硬生生将青莺的这份情意给忽视了。
宇文澈想到这里,不由得胸中波澜起伏,他淡淡地说:“青莺,朕,相信你!”
听到这几个字,青莺喜极而泣,口中只说:“谢谢……谢谢皇上,谢皇上信奴婢。”
宇文澈也不曾知道自己简简单单的一个信字,竟会令青莺如此地激动。他心中酸涩,当下又重复了一遍,对青莺说:“青莺,朕,一直相信你。”
青莺微笑起来。
“皇上,您和皇后,一定会很好,很好很好的……”年轻的宫女面色开始迅速地黯淡,语言也开始含混不清,只是她的语意里始终洋溢着欢欣,“青莺……真的很高兴!能服侍皇上一场,是……青莺的荣幸。”
宇文澈心中黯然,他还记得青莺穿着一身梨花青轻罗纱衣,盈盈守在自己榻前的样子。
这时候安太医被张乐见带着,抹着额头上的汗进来。安太医只看了看青莺的样子,吃惊之余,就已经对宇文澈摇了摇头——应该已经是在弥留之时,针石无效了。
这时,青莺突然半撑起了身子,大声对宇文澈说:“皇上,奴婢猜想,若是真有人加害皇后,那人应是……是……是……”
她说到这里,声音自此而绝,身子僵直地落回榻上。
宇文澈叫了一声青莺的名字,声音里俱是痛楚,甚至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他竟发自内心地生出这样的悔意。
信任,从来都应该是互相的。青莺如此感激他的信任,而他,却没有能给对方足够的信任。
若不是因为皇后一言提醒,只怕青莺就此抱憾而终,那他,想必会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