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之间,雨不曾再下,沈梦琪却也再不曾涉足御花园。
宇文澈对那天在御花园里“偶遇”沈梦琪曾经起过一点疑心,因此派人暗中盯着玉棠宫。偏生那玉棠宫从此安分守己,一宫主位在数日之间甚至没有出宫一步。唯一总是出门乱跑的只有那只名叫黑玉的小黑猫。
宇文澈接报,稍稍放心,便将玉棠宫的事丢开。他如今政务繁忙,又经常会出城观摩禁军操练演习,连在永福宫的时间都少了,又如何还顾得上这玉棠宫?
几天之后,宇文澈又一次在去往明光殿的道旁见到了沈梦琪。
他很留心,决心不让这沈氏再靠近自己身周方圆三丈之内,免得再沾染上什么香花气味。
沈梦琪却还未注意到宇文澈。
她身穿一件蓝绿色梅竹兰襕边综裙,沿着宫墙,仰着头,正寻找些什么。她时不时将双手拢在口边,张口学两声猫叫,神情又是专注又是焦急。
宇文澈心中微动,觉得这女子这样的神情,颇像是云暮雪昔年刚刚答应下给离汐诊病时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而沈梦琪那边却功夫不负有心人,黑玉“咪呜”一声,从别宫院墙上跃下,跳入她怀中。沈梦琪高兴极了,脸上绽放出笑容,开口好像正要训斥那黑玉,却一瞥眼见到了宇文澈。
她一吓,脸色发白,双眼则有些发红,简直泫然欲泣。
只见皇帝只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她,令她心里发毛。
沈梦琪远远地朝宇文澈行了个蹲礼,然后慢慢地往后退。
退了几步之后,这女子迅速地一转身,如一只惊慌无比的兔子一般,转身逃走。
宇文澈嗤地笑了一声,心中道:“总算还是个识趣的。”
他回想一下这沈梦琪进宫之后的表现,觉得此女还算是乖觉,至少极少见她在明光殿与永福宫之间拦路献媚。
这几天,似乎刘裴二人被打入冷宫的风波几乎要被人忘得差不多了。玉安宫张氏和李氏又有些故态复萌,只是一露头,又被皇后逮去“强身健体”去了。相比之下,这沈氏,倒确实是个安分守己的。
此刻宇文澈想想,若是因为这沈太后的缘故,太过苛责这名“太后侄女”,其实也有些不公平。至少这沈梦琪本人,并没有做过什么大的过恶。
只是他想到这里,心思又复刚硬——宫里的女子,怎样都可以,只是不能扰到皇后。任何一名宫嫔宫妃,安分守己便罢,宫中自然不会少了这些人的吃穿用度。但只要有人痴心妄想在他与皇后之间插上一脚,那么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沈梦琪心如鹿撞,抱着黑玉逃回玉棠宫,正见到时瑾蒙着脸,坐在玉棠宫门前面,手中把玩着几块湖石。
时瑾问:“你照我说的,做了么?”
沈梦琪点点头。她手中的黑玉“喵”的一声,跳了出去,似乎想要离时瑾远远的。
时瑾笑,说:“如今,皇上大约会能体谅你在宫中的处境了,对你的恶感应该少了些。”
听到“恶感”二字,沈梦琪又要哭了。没有恶感又如何?皇上可是对她亲口说过,绝无眷顾之可能,那是金口玉言,金口玉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