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一惊之下，赶紧跪下去，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只是此时不同于当时在御花园之中，前有柳玥血染裙幅，后有白芷连声惊呼。此时众人早已都冷静了下来，再将这话听来，再回想前事，相形之下，总觉得有些别扭。
崔嬷嬷自己也完全不在状态，干巴巴地说完，自己也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大可信。
岂料宇文澈侧身低头，遮住了沈太后等人的目光，轻轻地对崔嬷嬷说了四个字：“背得好熟！”
崔嬷嬷心中巨震，赶紧向沈太后使个眼色。
——皇帝不信！
沈太后心中暗自忿怒，心想这崔氏平日里也算是个稳重的，没想到这么见不得大阵仗，想当初……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武英殿的宫人许氏，叹息之际，突然想起许氏的死因，心里登时一紧。
*
少时太医宣到。
安太医已经在武英殿偏殿旁边歇了好一会儿，饮了口茶，此时气定神闲，施施然上殿。
另一位毕太医则是刚刚赶到，赶得急了，一脑门子的汗。
安太医兀自在让，道：“老毕，这妇人病上头，还是您见多识广些，不如您先来吧！”
毕太医抹了抹汗，直言：“安老，还是您先。我须得歇一下才好平心静气地诊脉。”
殿上宇文澈却问道：“太医院院判离汐，因何不见？”
过去太医院传讯的内侍过来，转述离汐的原话，只说是离院判听说是一名年轻宫人有恙，便特地命了两名年长些的太医出面，只说但有疑难之处，再传唤于他也不迟。
宇文澈微微点头，便命安太医先行为柳玥诊脉。
立即有宫人将柳玥扶至一旁，坐在一张圈椅内，又扶她伸出一只珠圆玉润的手臂。只见那手臂上戴了两三只赤金的嵌宝石镯子，众人耳边，只听这几只镯子泠泠互斫数声，可见这戴镯子的人正自抖个不停。
安太医三指扣上柳玥的脉门。
与此同时，白芷膝行两步，来到安太医身边，小声道：“安老，这位……此前腹痛难忍，出血不止，脉象上来看，也是滑胎之象！”
安太医的胡子翘了翘，微微颔首，又命柳玥张口看了舌苔，颔首道：“是，这位的脉象是气血两虚，冲任不足，确实是滑胎之象。滑胎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冲撞或是惊吓，胎落不久，已经针灸止血，服过下腐去瘀的药物。”
沈太后与崔嬷嬷等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沈太后甚至送给了白芷一个赞许的眼光。
宇文澈的眉头则皱了起来。
少时换了毕太医过来，毕太医一面为柳玥把脉，一面诊断，所说与安太医并无一样。
“可是……”毕太医看着面前垂着头、低眉顺眼的柳玥，眉心皱成了一个疙瘩。
宇文澈这时大踏上一步，问：“毕太医，你觉得哪里不对？”
毕太医像是突然觉得柳玥的脉象烫手一样，将手缩了回去，怔怔地看了柳玥半天，继而一把拉过身边的安太医，与他耳语两句。
安太医登时吓得往地上一跪，紧紧拉着毕太医的衣袖，道：“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