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开始崩断,石门出现了裂纹,这时王三发现孩子们的哭声渐渐的没了,他们的精气正往缝隙中钻去,想必这就是大门开启的预兆,现在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赌一赌了。
王三开始艰难的比划,体内的血液充斥着经脉,此刻遥指天空骤然乌云密布挡住了月光,石门停止了崩裂转而要融化,正在兴奋万分期待的妖僧也诧然了,也注意到了王三的存在,这时的王三仿佛被掏空了,鼻子和嘴角也留有血迹,看得出刚刚的一招耗损相当严重。
眼看就要成功妖僧管不了那麽多,立刻拿起身旁的一根锡杖用一端在地上刻画着一些字符类的东西随后插在其中,一束电光直奔云霄,在空中开了一个小孔,微弱的光照进来阻止住了融化,王三见到此景马上跃到只剩下半壁残垣的门前试图用身子挡住光。
看准时机的妖僧也跑上前要手中的降魔杵扎在了王三的腹部,刺穿了他的身体,王三一手抓住其手臂,一手食指中指紧扣胸前用流出的血做咒,顿时青炎焚身。
王三口中带有调侃笑意的说:“我深知我凭毕生法力也不是你的对手,要不是启动如此规模的禁术消耗了你不少,我根本都没有机会,我一穷老光棍临了拉着一位厉害人物垫背也算没赔本,虽然不认识你但你的可怕将会让难以估计伤害降临人间,这是鬼火你逃不掉的,这颗火种本打算带进棺材。”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在这么个小地方栽了跟头,你也不是善类,我纳西坤平生未遇,中国大地果然是个谜团,不过这次还是我赢了”说着纳西坤燃烧的左臂像纸片一样飞散,右手快速的拔出插在王三身上的降魔杵,这都是王三始料未及的,由于重伤而命悬一线,本就拖延不了多长的云也散开了。
双月重合了,月光穿过细小的伤口在身后的石门上留下了一个陷下去的洞,各种哀鸣嚎啕声回荡在耳边,从中伸出一双一双挣扎而出的白骨手,吞噬一切的黑风席卷着山洞。
那些孩子正一个个被取走魂魄精气变成石头,当即咬破舌尖喷洒一口并插入洞中扭断未燃到的左手中指,身上跑出几道黄符贴在石门上而把残存的石门炸碎,碎片飞扬在空中恢复到了那水银般的半液态,地面中伸出很多的铁链把它们拖回了地下。
其中竟也把王三身上的青炎一同勾去了,眼看这一切发生的纳西坤,一刹那间功败垂成而且失控的状态已经无法让他接近已经没有意识倒地的王三了。内心恨不得将他食肉拆骨,挫骨扬灰,魂飞魄散,而眼下只能撤离了,因为他也已经濒临极限,一下子变成碎纸片消失了。
黑隆隆的周围,王三感受不到任何肢体五官的存在,只感觉是一场梦,一场醒不来的梦,过了很长时间突然有声音在叫他,像是打开了一道门,门的那边异常的刺眼。
待缓过神来只有青白色的天花板和一个仿佛很熟悉的面孔对着他,像是在说着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这样又被来回了一片死寂,到了晚上王三意识到自己没有死后飘到奇怪的地方而是好好的活着,身上裹着纱布。
“王先生你可醒了,你没失血而亡差点被我送走,你的伤太重了需要立即手术,我只好把我在山上收集的米香都给你用了,毕竟这个没经过临床,计量给大了,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顺着话语的方向是透过玻璃看到苏醒的王三兴冲冲推门走来的林森。
王三一脸的疑惑道:“我怎么没死,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之前都又发生了什么呀?”
“我会慢慢回答你的,这估计是我有生以来经历得最离奇的,当天你进去以后过了没多久就地震了,我料想不对劲就按照你吩咐的办法做,黄符放入嘴里后,身体发热一路像是飞回城里一样。因为那个实在是太苦涩了,我整个人都蒙蒙的,好在巡逻的官兵发现了我,我说山上有土匪打劫有谋财害命快去救人,等我们都赶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都吓了一跳,洞里满地的碎石和好多的女尸,浑身是血的你和五个虚弱的婴儿,我开始以为你早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你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好在都是皮肉伤,只有腹部的伤口和右手的断指重一些有感染的可能。”
一边听着林森的话一边回忆,种种的出入让自己都解释不清,从之后的交谈中王三知道了这里是幽都城中唯一的西医诊所也是林森工作的地方,原来开始的感觉是因为药品紧张又要抓紧给我的伤口处理便用了大量的米香代替导致麻醉剂过量才会这样昏昏沉沉的到现在,还有我和官府总是打交道,林森从他们那里得知我的身份(当然,是我义庄看门人的身份)。
林森没有如实的交代那天晚上的事一则考虑到这可能是王三不想为人所知的事,另一方面也是过于荒诞,很难使人相信,西医在这个不大闭塞又的地方本身就难于立足,在传播些天马行空的谣言,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听到还有孩子可以免于不幸,心情平稳了一些,经过了几天的休养,身体恢复很不错,出院时从林森那得知孩子们大部分都交托给一些城外本分人家收养了,唯独一个比较特殊,至今没有人愿意,听到这个后王三就有些顾虑并要尽快看看那个孩子,现在正在医院唯一的护士苏娘那照顾。
这个苏娘王三有一点印象,身材高挑的美人胚子,是散发那种成熟端庄气质的少妇,据说是个可怜人自幼父母双亡,被人卖来卖去的做过丫鬟唱过曲子好不容易遇到了知音,是一个疼她爱她的教书先生,但成婚没过几年她的孩子夭折腹中丈夫就得了重病撒手人寰了,婆婆本就嫌弃她的出身加之儿子的死,称其是丧门星扫地出门,原本住在城外的没想到变成了这里的护士。
仔细一想才发现,这家门诊只有他们两个人,林森竟也是一院之长呢,这间房子是林森祖上的药店改的,平日林森就住在前面的药房中,苏娘安排在后边的厢房中,一直相敬如宾。
林森见王三对这个孩子这么在意就指引我说:“孩子和苏娘很投缘,也在后厢房呢。”径直来到后院,门口见到苏娘她竟也不意外,因为王三的事被定义为山上遭遇土匪劫持后奋力抵抗炸毁巢穴受伤入院,在昏迷期间她也有帮照料我,也称得上陌生的好人。
他进屋紧走数步看到放置在床榻上的孩子,让他隐隐不安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婴儿散发出强烈的寒气,这是一般人理解不了的但与之相对应的是会产生莫名的惧怕,还有一个原因是婴儿的面颊上有道抓痕,盯着这个伤痕脑中尽是些血腥的场面,耳朵也时而有嗡鸣声,这就解释了他特别的存在了,他是一个地狱鬼婴,脸上的伤痕其实是厉鬼抚摸时留下的。
“难道这个孩子就是凶罗转世吗?那我该怎莫办?除掉还是......”王三发愣了许久叫一旁的苏娘倍感不安,试图找一个话题来召唤眼前这个男人。
淡淡的笑着说:”你在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会吓醒的,哄他可不容易的。“王三一下接过说:”这小子还真是讨人喜欢啊,跟我一样长得这么俊俏,干脆给我当儿子好了。“
话音刚落,苏娘脸上的笑容更加自然了,王三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被刚才逗的还是为了这个熟睡中的小生命感到欣慰。
毕竟都是苦命人,王三深知这个孩子不应属于这个世界更不能属于这里,考虑再三由他善后最合适,剩下的只能看机缘了。
苏娘见王三是真心的要收养这个孩子但又是个单身汉就很认真的告诫他一些平日照顾孩子的技巧,从交谈中也了解到由于城外到处流传着关于她的传闻且越传越离谱,每天受着指指点点没办法待下去了,未料城里谋生更是步步为营,多半贪图自己的皮相趁机讨便宜的。
“这时赶上林森开业招助手,他看我孤苦无依就收留我,他待我像姐姐一样,因为留过洋思想开放,对我没有丝毫的偏见,是我的一位恩人。这个孩子我第一次见就很是投缘,对我特别亲,哭闹时我一抱立马变得很乖巧。“苏娘一边说着一边疼爱的注视着孩子。
应该是对自己孩子的一种寄托,流露的母爱像是厚厚的积藏在心底得以宣泄。王三想立马把孩子带走好调查个清楚但看到她如此的不舍,也就借孩子身子尚还虚弱希望再麻烦她照顾几日,苏娘当即应允了,王三在回去的路上买了很多东西。
等到了义庄灵堂中开始着手设香案摆贡品,准备了很多蜡烛陈列在香案四周,将鸡血、狗血、松油和自己的一滴泪配成一小罐,把细绳沁在里面,用手蘸着在事先备好的整匹红布上画着奇奇怪怪的字样后当成卷帘挂在墙上。
以细线作弹线打在地面上似网格状接着撒上一层细细的香灰,用剩下的线截成若干段悬在屋中房顶到横梁的空间,其中只有一根长线垂到香案上酒杯中,线头在杯中的液体表面转了一圈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