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看着玉湖那不可置信的表情,秦云笙莞尔,“景玉阑的前生确实是翰林学士,且并不姓景,原是姓君,不知当年是出于何原因,在其中状元该加官进爵的那日,突然被圣上硬封了一个公公的名讳,出任秉笔太监后,改名为了景玉阑,虽被圣上冠了一个九千岁的名头,受圣上的看重,但是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一个替圣上读圣旨研磨的一个书童罢了,并非是阉人。此事在京城中不算是什么密事,许多权贵人家都是知晓得,但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听着秦云笙声音徐徐的跟她说着景玉阑的事情,玉湖的眼睛越瞪越大,“陛下怎么能这么做?好好地一个翰林学士,随着孔老夫子周游六国,人称玉面郎君的才子,陛下怎么能将他至于宦官的位置,整日研磨宣读圣旨,这不是白白浪费了玉面郎君的才华了吗?小姐,那景玉阑就没有想过向陛下进言,请求陛下收回成命,按照大元礼法,给他封官晋爵嘛?”
秦云笙仰望着颜彩浓重的天空,映出熟透的昏黄色,一对燕北归,“景玉阑向陛下进言过得,可是在朝堂之上陛下却严厉的教训了他,将他说的一无是处,直是把一代才子变成了弄臣。如此羞辱,使得他那一年,几乎是连家门也不敢踏出,因为就连街上的黄口小儿都是会指着他的鼻子唱打油诗,羞-辱他。”
玉湖和玉浣早前是逃难来的京城,在京城待了不过五六年,对于这十多年前的事情并不清楚。闻言,玉湖有些替其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口中嘟囔道:“圣上这也太过分了,好好地一个才子,为何要将他贬成宦官呐。这世人该多耻笑他呀,玉郎真可怜。”
“快住嘴!”方嬷嬷听着玉湖喃喃的话,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口,“不想要命了,辱没圣上,这可是杀头的死罪!你怎么就不仔细着点。这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告到衙门里,那小姐岂不是身陷囹圄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总是不计后果呢。你不想要命了,小姐可还想要呢,你莫要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将小姐也给搭了进去。”
玉湖被方嬷嬷这一喝,吓住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再感慨,觉得玉郎才情不凡,却被贬成了宦官十分的可惜,我没想到这么多。小姐,真的,奴婢真的不是想要害你。”说着说着,玉湖的眼眶就红了。
秦云笙看着她失笑,温声道:“哭什么,我又没有怪你。就知你这丫头心性,心直口快。不过是句话罢了,你莫听乳娘吓唬你,咱们这院里可没有旁人。你说话向来坦诚,心思单纯,有什么说什么,这是好事。无事,我不怪你的。”
“小姐,你不能总这么惯着这丫头,咱们毕竟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处处都是圣上的耳朵。玉湖这话若是真被什么有心的人听了去,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那严重的可是要杀头的!”方嬷嬷蹙紧了眉头,语重心长的道。
玉湖的小脸顿时有些苍白,她颤抖了两下嘴唇道:“嬷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要害小姐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替玉郎觉得不平罢了。”
秦云笙朝方嬷嬷淡淡的一笑,“乳娘,无事的,这是在外公的府上,进进出出的也就这么几个下人,哪里会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再说了,若是真有人想要害我,不必玉湖说话,那自有人凭空编造罪名给我加身。既如此,那又何必拘着玉湖说话呢。我看玉湖这丫头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倒是挺好的,单纯没有心机。我挺欢喜的。”
“小姐——”方嬷嬷蹙眉刚欲开口说话,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一个柔柔的小丫鬟的声音传来。
秦云笙脸上的笑意一冷。
她知晓这是霜荷的声音。
秦云笙一下子就从躺椅上站起了身来,迎上疾步走来的霜荷,道:“怎么了?我娘出什么事了?”
霜荷跑的甚急,差一点便撞上了秦云笙,好在她及时住步,身子踉跄了一下,才站定了。站在秦云笙三步开外的地方,她先是朝着秦云笙一福,旋即喘了一口气,道:“二小姐,不好了,夫人她要回府把九姨娘接到国公爷府上住了!”
秦云笙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九姨娘这般害娘亲,娘亲将九姨娘接到庆国公府是要做甚?
“娘为何要将九姨娘接到外公的府上来?”秦云笙沉声问道,声音之中好似含了冰一般的冷。
霜荷咽了口唾沫,润润干涩的喉咙,道:“是今日晨起,九姨娘托人送来了一张字条,说是因为前些日子京城市井里的一些风言风语,败坏了九姨娘的名声,她自己在秦府里如今是待不下去了,受了老爷的冷落,下人私自克扣她的月例,安胎的汤药也被人动过了手脚,如此下去,九姨娘担心自己的孩儿小产掉,是以想让夫人念着当年的一些恩情,救她一救。”
“她担心自己小产,没了孩儿?希望娘亲念着昔日姐妹恩情,救她一救?”秦云笙蓦地觉得十分好笑,她冷哼一声,“她说这话也忒的有些可笑了吧。怕自己小产,那当初她拿自己孩儿的性命做赌注,来陷害我的时候她怎么没想到担心这孩子,怎么不嫌舍不得了?”
秦云笙的眉目冷冽如霜似雪,“她分明就是怕自己在府里受了委屈,想着树大好乘凉,挤一挤眼泪,装一装可怜,想要娘亲心软,接她来外公府上继续过她潇洒豪奢的生活罢了。如此借口,真是忒的笑煞人也!”
霜荷好似很焦急的样子,她蹙着眉直跺脚,“是呀,二小姐,奴婢也纳闷呢,这九姨娘怎么突然见跟夫人这么好了,而且夫人收到那字条之后便是心情很不好,在屋子里自己待了一会儿,出来就要奴婢去备马车,她要回府里接九姨娘。奴婢劝都劝不住,小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呐!这九姨娘对夫人一直恨之入骨,用了那么多手段,想让夫人生不如死。夫人好不容从秦府里拖出身来,过了几天好日子了,这若是再将九姨娘接过来,住在一个府里,谁知道九姨娘还会想出什么幺蛾子来折磨夫人呢。”
霜荷忧心忡忡的跟秦云笙说着,秦云笙的黛眉蹙得越发的紧了。
九姨娘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她一个秦家的妾室住到主母的家中,这算什么,成什么规矩!
“小姐,你快去劝劝夫人吧,奴婢看夫人这次好似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接九姨娘来国公爷府上呢。小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呢?”霜荷焦急的问道。
“怎么办?赶快去拦住我娘阿,这九姨娘又是想出了什么幺蛾子,天天无事生非,她究竟是跟娘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巴着娘一个人欺负!”秦云笙的声音好似藏了冰一般,“她倒是嫌自己的命长了。”
霜荷咬紧唇,道:“小姐,奴婢拦不住阿。若是奴婢能拦住了,那也不会来找你了呀。”
秦云笙朱唇紧紧地抿成了一线。
她站在原地,缄默了一瞬,蓦地提步朝院外走去。
方嬷嬷看着秦云笙秀挺窈窕的背影,一面快步追了出去,一面高声地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阿?”
秦云笙头也不回,疾步朝前头走着,“我去娘亲的院子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等等奴婢,奴婢跟你一道回去。”霜荷闻言迈开步子也朝秦云笙追去。
秦云笙,霜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绕过假山,穿过水榭长廊,疾步到了程氏的院子中。
程氏正站在门口等着霜荷备马车过来,看到秦云笙,她迎了上去,“云笙,你怎么来了?”
秦云笙朝她一福,旋即拉住她的手道:“多日不见娘亲,觉得有些想娘亲了,便来娘亲的院子里看看。”
“这孩子,都住在一个府里,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哪有什么想不想的。”程氏点了一下秦云笙翘挺的鼻尖,道:“对了,你既然来了,便随我一道回府里一趟吧。”
秦云笙的目光一沉,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回府里?外公的府上不是挺好的吗,娘亲为何要回府里呢?”
程氏没有注意到秦云笙的神情,只是道:“你九姨娘自从在京兆尹府里出来以后,市井间一直有疯言疯语,惹得她在府中受了老爷的厌弃,如今受了苦,我想着把她接过来住上一段时间,毕竟我在这府里一个人,你呢又常在院子里不出来,没人陪着我,也孤单,有你九姨娘跟我做个伴,说说话也是好的。”
秦云笙蹙着眉,“娘亲与九姨娘的关系很好嘛?她受了苦,与咱们有何干系,娘亲不要去了,娘亲若是觉得闷了,云笙就陪你说说话,给你解闷,这样不好吗?娘亲不必管九姨娘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