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五班,清晨。
萧君和走进教室,不由自主地第一眼向孙宁的位置看去,很奇怪,空无一人,不但空无一人,连桌面上都干干净净。高三的课桌上,一般都堆满了书本,学生的习惯一般都是买书立,把书本在拥挤的课桌上码得整整齐齐,非常有压迫感,但是今天就特别反常,孙宁平日里都是在萧君和之前就到教室的,而且最近因为大和团的事,他们每天都会心照不宣地互递一个眼神,今天忽然一切都不存在了,空荡荡的课桌,显得非常突兀。
他如同往常一样,直接到了座位上,准备晨读课,本来打算问一下张斌,知不知道孙宁怎么回事,可是昨天晚上他刚和孙宁吵过架,而且还在坚信就是孙宁出卖了他和小白的消息,就强压着好奇心,装作没事一样。
其实他就是问张斌,张斌也不会知道,不但张斌不知道,全班同学都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一辆路虎越野车开进了学校,先在女生宿舍楼下,先把孙宁的行李打包塞进车里,又来到教学楼下,把孙宁的课本打包塞进了车里,孙宁眼含泪珠,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进了车里,路虎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而那时,萧君和却在跟仲冬娇逛操场。
并不是她转学了,也不是退学休学,孙家通过关系,给她弄了个保送兰陵大学的名额,然后跟学校和班主任打过招呼,孙家因为孙宁父亲的工作安排,需要立即搬到兰陵市,孙宁父母原本计划第二天跟大家隆重地道个别再走的,孙宁说有事要跟萧君和说,本来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她想第一个告诉萧君和,想让萧君和挽留,只要萧君和有一句挽留的话,她就不打算现在就走,她会一直留下来参加高考,但是萧君和误会了她,导致了后来的吵架,这也让孙宁狠心下了决定,不告诉任何人,当晚就走。
当然,一直到了第一节班主任杜老师的语文课上,杜老师才宣布:恭喜我们班孙宁同学……
刚说到这句,萧君和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跟着所有同学一起望向孙宁的座位,他正想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想主动问别人,就接着听官方的。
“被保送兰陵大学,孙宁同学可能考虑到离别时的情绪会崩溃的问题,就没跟大家说声再见,昨天晚上连夜离校了,托我跟大家说声再见。好了,这对孙宁同学来说,是件好事,我们其他同学,共勉之吧。”
宣布完结果,全班寂静无声,杜老师也觉得气氛太死寂,就带头鼓起了掌,教室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唯独萧君和愣愣地坐在那里,没有动作。
这两节课,杜老师也不讲课,继续做历年真题,萧君和却一直魂不守舍,心想她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再仔细想想昨天晚上,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虽然他恨孙宁出卖了他,但是还是愿意给她机会的,只要她肯承认,他还是会选择既往不咎的,可谁想到,她竟然就走了呢,连声招呼都不打,再想,孙宁学习成绩也不怎么样,为什么就会被兰陵大学给保送了呢?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蹊跷,当然,也是平时孙宁太低调,他根本就不了解孙宁的家世背景。
“哎,哎,你和她分手啦?”张斌胳膊肘碰碰萧君和,也不做试题,就开始八卦起来。
萧君和非常懊悔,也没什么心情,也没注意张斌问的什么问题,本意是想说根本就没谈恋爱,没过脑子就直接回答:“没有。”
张斌一听,自然就认为还没分手,眉头一皱,又问一声:“那她怎么不跟你说一声呢,你以后怎么打算啊?”
“呃……啊?”萧君和这才反应过来,也没心情回答问题,就说,“没什么打算,好好准备高考吧。”
说完就接着做题,其实所谓的做题,也都是一些机械性地写写画画,这种机械性就是因为太熟悉了,就好像我们蹬自行车从A地到B地,却不知道中途是怎么蹬过来的一样。
中午,午餐时间,下课铃刚响,萧君和就习惯性地往孙宁那边走去,平时这个时间,是他们一起偷偷去大和团的时间,他刚想说走吧孙宁,突然看到空荡荡的座位,又是一阵失落。
下课铃没多久,仲冬娇就已经等在高三五班教室门口了,萧君和刚迈出教室大门,就被仲冬娇一把挽住胳膊,仲冬娇微笑着说:“一起去吃午饭吧。”
学生时代,能一起坐在食堂互相喂饭,也算是最好的秀恩爱方式了吧。
萧君和却完全不适应这样的亲近,他和孙宁这么久,都没有这么亲近过,当时就吓了一跳,本能地把胳膊抽了出来,一看是仲冬娇,又吓了一跳,呵呵傻笑说:“哎呀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吓了一跳。”
仲冬娇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又两只手抱着萧君和的胳膊,撒娇说:“我不管,你得承认我们的关系,不然那些男生还得天天骚扰我。”
萧君和本想再抽出胳膊,但是一看这个大美女撒娇了,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很不好意思地左右看看,很多男生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似乎都在暗骂卧槽这小子艳福不浅一样,羞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确实曾经想象过这样的场景,不过想象的对象并不是仲冬娇,而是孙宁,对于仲冬娇,他一直是放在神位上瞻仰的态度,从未有过男女朋友的想法,虽然想象过孙宁会这样对他,但是这么亲近的动作,还是完全不适应。
一路都不知道是怎么迈开腿的,就被仲冬娇生拉硬拽给拽进了食堂,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了,他才感觉一切都是这么陌生又新鲜,这时脑子也清醒过来了,中午时间太少,他还要抽空去大和团照顾那些小动物,以前这些事都是他和孙宁一起去的,好久没来过食堂了。
“哎,想什么呢?”仲冬娇看他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仲冬娇忽然收了笑容,脸色一沉,说:“你是不是还在想你的前女友啊?”
萧君和一听,吓了一跳,赶紧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跟孙宁真的不是男女朋友,我也没想她。”
仲冬娇逼问:“那你在想什么?”
萧君和赶紧说:“跟你在一起,我,我紧张。”
仲冬娇这才舒缓下来,又笑了起来:“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们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说到这里,仲冬娇忽然脸色绯红,配上洁白的肤色和那双忽闪忽闪的桃花眼,煞是好看。
“可是……仲冬娇……我……我该没确定要不要跟你……”说到这里,萧君和赶紧转变话风,“呃,你别误会啊,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太喜欢你了,你实在太漂亮了,你的美不是我能驾驭的,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有一个特别优秀的男朋友,而不是我这样的。”
他说这些话是真心的,是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仲冬娇,但是在仲冬娇听来,完全变了一个味儿,变成了一种高级的甜言蜜语,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可把马屁拍到少女的芳心里面去了。
“行了行了,想不到你看起来这么老实,花言巧语说的倒是挺有水平的。”仲冬娇看似责备的话,实则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说着仲冬娇夹了一口菜递到萧君和的碗里:“听你说的这么好,喏,奖励你的。”
萧君和百口莫辩,只能无力地辩解着:“我……我说的是真的。”
此时萧君和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男生的声音:“你小子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不想谈滚远点,追冬娇的人多的是!”
萧君和还没回头,那人就已经挨着萧君和坐了下来,萧君和仔细打量一会,是一个瘦瘦的男生,看样子也是比较高的,不戴眼镜,不帅但也不丑,痞里痞气的,说话的时候一脸傲慢。
还没等萧君和说话,仲冬娇就怒斥这人:“王楠!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这个叫王楠的家伙不为所动,仍然坐在我的旁边,萧君和一看就是学校的小痞子,不想招惹他,就跟仲冬娇说:“别理他,我们换个地方吧。”
没想到仲冬娇横眉倒竖,坐在原地动也不动,怒道:“萧君和,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我现在被别人欺负,你就这么维护自己女朋友的吗?”
她说这话,明显是针对王楠的,这是在向她的追求者,宣告萧君和的主权,她也想,如果萧君和此时能够硬气一些,多少能震慑一下其他追求者的骚扰,如果这次走了,以后肯定骚扰不断。
萧君和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并不害怕,只是不想逞强,不想招惹这种人,就说:“你别生气,我就是不想跟这种人有任何瓜葛。”
他话还没说完,没想到王楠竟然端起一碗热汤,直接从萧君和头上浇了下去,并且坏笑说:“就你这怂样,也配做冬娇的男朋友?”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萧君和完全没有料到,仲冬娇更是吓得一声惊叫,萧君和不紧不慢,摘下眼镜,拿出纸巾把头上脸上眼镜都擦了擦,转身盯着王楠,眼神里透出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萧君和被彻底激怒了。
王楠显然被这种冷静吓了一跳,退后一步,但是嘴里却不示弱:“不服气还是怎么的?”
萧君和没有说话,一拳打在王楠面门上,王楠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竟然被打昏了,连萧君和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出手打人,或许身边有一个美女,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吧。食堂呼啦一下人群都围拢过来看热闹,仲冬娇也赶紧来到萧君和身边,给他擦拭,关心地问:“你没事吧?这个混蛋太不是东西了!”
从来没有过打架斗殴的萧君和,此时竟然浑身发抖,手脚冰凉,仲冬娇拉着他的手,萧君和说:“我本来不想招惹他,谁知道他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