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屋子人七嘴八舌说笑谈唠之际,忽听病房外“当当”扣门之声响亮,李云洛就在门边,顺手把门一开,却见门外竟站着几十号人,有自己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一见开门的是个李云洛,顿时就是一片嘈杂。
“哎呀这不是云洛兄弟嘛,我是蓬莱武馆的黄悦呀,你还记得我吗,听说你们几个小兄弟把那小鬼子给打败了,这不是我们特意来看看大家呀。”紧接着门外叽叽喳喳的又是一通嘈杂。
“喂喂喂,嚷什么嚷,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听到门外的吵嚷,屋内的王老爷子皱着眉头走到了门口。
“东西放下,你们都先回去吧,今晚我老头子在聚丰园摆酒,想来的都来,老钱请客,打土豪!”王老爷子说完也不看满脸堆笑的众人,转身向屋内走去。
“好,这是我们的礼物,云洛兄弟你暂且收下,咱们晚上见……”又是一顿七嘴八舌的寒暄,众人才陆续撤离。
中心医院的另一间房里,此时的李云洛独自坐在一张病床前,面对着床上之人,而一旁只有一个叶凌嫣在他身后默默的站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东瀛人已经让我们给打发了,几家的少主,一个差点让胖子打碎了,一个眼睛被博士挑了一只,还有一个脑袋让小豪给闷了一棍,也许是死了,不过我估计没死,这下,你心里应该能轻松一点了吧,振东哥。”李云洛呢喃的对着床上两眼无神的洪振东说道。
只见本来面色死灰的洪振东,眼中渐渐有了些许的神采,“呵呵,还是你们哥几个牛啊,比我这个废物可强多了,那你们呢,受伤严重不?”
“还好,都没什么大伤,养两天就能好,振东哥你也别再消沉了,无非是练不了功夫了嘛,平时活动也没啥问题,咱就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是一样红红火火么。”每每看到如今的洪振东,李云洛总能想到当日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好青年,不由得鼻子总是有些发酸。
“唉,云洛兄弟啊,这些日子我也想过了,真就像小豪说的,瓦罐难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武术武术,说白了不还是要打打杀杀,一辈子这样也不是个事,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早晚有一天得出事,像我这样,出了事反倒好,最起码绝了我这念头,说不定以后还能混得更踏实一些。”洪振东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明显,心里还是有些落差需要调整。
“振东哥能这么想也挺好,你现在也不愁吃喝,后半辈子干点啥都挺滋润,多好,今天晚上王爷爷摆酒,你哥俩要不要一起去热闹热闹?”这种事情,没有亲身的经历根本无法说些风凉话,李云洛也不知如何安慰才是。
“唉,算了,只闻新人笑,哪有旧人哭,我就不跟着去坏大家的兴致了,以后的我啊,还是离这争斗圈远一点吧。”洪振东不无萧索的说道。
“嗯,振东哥想清净一下也好,以后在嘉驿,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准好使,今天我也跟他们交代一下,以后让他们少来找振东哥的麻烦,要说东瀛人这么嚣张,不还是只有振东哥一个人挺身而出了么,现在都来庆祝来了,要说庆祝,我就给振东哥一个人庆祝。”李云洛说到这里,显得有一些气愤。
“呵呵,云洛啊,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不拿我当外人我也跟你说两句,你可别不爱听啊,你呀,本事不小,可这脾气还是年轻了,人世间的事哪有那么简单的。”洪振东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都知道小鬼子欠揍,却又都不出头,受了闷气到处抱怨,我出头了,结果落了个残废的下场,可那些不出头的呢,却能有机会弹冠相庆,这不是不公平,更不是黑暗,而是这中国几千年文明老祖宗就留下的话,枪打出头鸟啊。”洪振东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这做人啊,过刚易折,你觉得我做得对,可是全社会只有我一个人这样,那我就是错的,而且事实也证明了,我这一时的激愤,也确实没得什么好下场,老祖宗管这叫中庸之道,人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还是顺流而为的好。”洪振东说到此处,显得有些苍凉。
“这是哥哥我这些日子悟出的道理,也算给弟弟你共勉吧,最后再送你一句话,屈原说众人皆醉我独醒,那结果呢?他死了,都醉了就你醒着,要不你也一起醉,要不你就死去,除非你到了那种能够逆天而为的地步,才可以顺心而为呀!”
出了病房,李云洛的心情异常的沉重,洪振东的一番话听起来是那么消极,却又让人无法辩驳,忽然,李云洛想到了最后那句话,只有能力逆天,才可做这逆世之事,说白了,不论何时何地,实力,才是自己的硬通货。
晚上的宴会一片歌舞升平,而李云洛却兴致缺缺,大家都酒至酣畅之时云洛借机溜了出来,站在酒店六楼的阳台上仰望星空,又想起与洪振东的谈话,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兴致不高?”每每当李云洛心中想不通的时候,叶凌嫣总会适时的出现,这也让李云洛养成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
“我在想振东哥说的话,道理就是那个道理,但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之后,还是让人挺郁闷的,这种感觉不是生气,不是难过,而是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憋屈,对,就是憋屈,感觉想揍人却又不知道对手是谁。”李云洛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你在迷茫什么?”叶凌嫣两眼盯着李云洛,淡然的问道,“汉语是全世界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但英语却是世界通用,为什么?人多不一定就能成为主流,还要有相应的实力。”
“这道理我知道,可是要达到逆天逆世的实力,还要多久,我看不到方向。”李云显得有些沮丧。
“想想几年前的你,再看看现在的你,差别有这么大,可是几年前你难道就是为了达到现在这种程度而努力么?不要用一个很大的目标把自己压住,努力的过好每一天,你之所以有现在的成就,一是你每天的努力,再就是你的天赋就是这样,踏实努力的走下去,不要看着太远的地方。”叶凌嫣不知为何,今天的话特别多。
“是啊!几年前我根本不知道能达到什么样的成就,但是就是达到了,这就是我啊!”李云洛忽然感觉心中豁然开朗,顿时觉得这黑夜都敞亮了很多。
“嫣儿,我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该怎么办了,你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点醒我,唉,能有你在身边,真好。”人在一些情感的催发之下,总会做出一些平日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若是平时,这种肉麻的话打死李云洛也说不出来。
“唉,你这样子不行。”叶凌嫣听到李云洛如此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我是希望你能够坚强一些,成熟一些的,如果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啊.....”
“你又要去哪?”一听叶凌嫣如此说,李云洛顿时有些焦急了起来。
“不是我要去哪,你是一个男人,总有一天要面对很多挫折,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我,有些挫折是你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而有些挫折,是我都无法解决的,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叶凌嫣望着一脸焦急的李云洛,目光里透露出些许的怜惜和心疼。
“我......”年仅十三岁的李云洛,虽然远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但叶凌嫣所说的这些问题,他还真的无法回答,经过几年的相处,李云洛已经渐渐养成了一种对于叶凌嫣的依赖,这种感情若说情侣,莫不如说是更像家长一般。
“要不,我们结婚吧,这样你就能一辈子在我身边了。”心中生出了无比的慌乱,李云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结婚?”叶凌嫣并没有笑,也没有生气,而是突然十分认真的盯着李云洛,这一下倒让他感到有些慌乱了起来,自己说话确实太过草率,是不是惹得对方生气了?
“李云洛,你到底知不知道,‘结婚’二字意味着什么?”叶凌嫣很少如此认真的跟李云洛说话,“今天你心情不好,我并不想说什么太过伤害你的话,你回去自己思考一下,若你如此依赖与我,将来我怎么敢与你生活一辈子?”
“这......”李云洛哑口无言,这是第一次,叶凌嫣只简单的一句话,却真的深深刺痛了李云洛那幼小的心灵。
李云洛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他也是个男人,尤其是聪明如他,完全知道叶凌嫣此言的含义,作为男人,就是要为自己的女人挡风遮雨,要为整个家撑起一片蓝天,而现在的自己,甚至连给叶凌嫣帮忙的能力都没有。
自从十岁叶凌嫣出现开始,渐渐的,李云洛就习惯于听从叶凌嫣的吩咐,她的方案总是那么完美,她的知识储备让李云洛折服,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妥当,完美到让李云龙依赖的地步,直到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对方的时候,在冲动之下,李云洛表白了。
叶凌嫣没有抗拒,一切仿佛都进展得那么理所应当,只是李云洛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叶凌嫣的主体感受,刚才叶凌嫣那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出两个信息,其中的每一个,都足以让李云洛死去活来。
第一个就是,叶凌嫣已经真正的把自己,当做未来共同生活的对象来考虑问题;而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按照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话,以李云洛现在的水平,还完全无法达到能配得上叶凌嫣的地步,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甚至连空谈喜欢叶凌嫣的资格,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云洛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起来,叶凌嫣的几句话,在他那尚未成熟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阴影,他需要变强,急迫的需要变强。
除了上学的固定时间以外,李云洛很少做其他事情,就连面对叶凌嫣的时候,若非必要也很少主动搭言,而这些节省下来的时间,李云洛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锻炼,近乎疯狂一般的练习着已知的所有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