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矮墙后面,元庆大口地喘气:“小满被警察抓了,这次没有指望出来了,我估计那个人的肚子已经被他给踢破了……”
胡金呼哧呼哧地喘气:“麻烦大了啊这次……他打的是大勇……不要命了啊,这肯定是古大彬捣鼓的事儿。”
元庆好像听胡金提过大勇这个名字,心头一下子罩下来一块阴影:“大勇是谁?”
胡金半天没有反应,元庆推他:“说话呀。”
胡金刺猬一样地蜷在地上,浑身不停地抽搐:“不能说了……赶紧送我去医院,快,我快要完蛋了……”
元庆抱起他的脑袋:“你怎么了?”
胡金的声音就像一条将死的狗:“太狠了,太狠了……他们踢坏了我的‘三叉’!快,快送我去医院……”“去医院找死啊!”元庆猛地丢下了胡金的脑袋,“小满被人砍了,肯定会去医院,那几个人也有受伤的,肯定也得去医院,警察在旁边……”“兄弟,求求你,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快要不行了,听我的,去医院……”胡金抽搐着,伸手摸到了元庆的一条腿,“你放心,咱们是自卫,不怕警察……快,送我走!”
元庆想了想,用力架起了缩成一团的胡金:“我送你到医院门口……你自己能不能走路?”
胡金摇头:“我感觉散了架子……”
元庆把心一横,一条胳膊**胡金的两腿中间,一条胳膊猛力一拽他的肩膀,扛起来就走。
闪进另一条胡同,元庆张眼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大街,一个人也没有。
窜出这条胡同,元庆把胡金放下,说声“你等等”,疾步冲上了马路。迎面过来的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躲闪不及,被元庆一把拽下来,骑上他的自行车窜回了胡金藏身的地方。胡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呢……小哥,你是个仗义人。”
元庆不说话,支好自行车,把胡金架到后座上,猛地一拍的的后背:“抱着我的腰!”
自行车歪歪斜斜地冲了出去。那个被抢了自行车的人在后面死了娘似的喊:“我的车——”
在医院门口丢下自行车,元庆问胡金:“你到底能不能自己走?”
胡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佝偻着身子艰难地摇手。
元庆四下看了看,索性又扛起了胡金:“我送你去急诊室,你自己喊大夫过来,我必须走!”
刚进到急诊室的那条走廊,元庆就愣住了——地上躺着一个人,七八个警察站在一边,急诊室里传出小满的声音:“大**勇,有种的你进来再砍我!老子不怕你,老子死过几个来回啦……”几个警察扑进去,小满卡壳似的没了声音。胡金也听见了小满的声音,喘着粗气说:“元庆你走,赶紧的……”来不及了,一个警察伸手往这边一指,几个警察呼啦一下冲了过来。元庆扛着胡金没动,心就像死了一样安静。
两个警察从元庆的肩膀上揪下胡金,一个警察指着元庆的鼻子问:“你是不是元庆?”
元庆点了点头,眼前忽然就闪过老爷子那双浑浊的眼睛和他妈颤颤巍巍走路的样子。
胡金被两个警察按在地上戴手铐,他好像已经死了,烂泥一样一动不动。
警察没有动元庆,只是命令他蹲到墙根。元庆蹲下了,**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勺子给挖走了。
小满被一个警察扭着胳膊出来了,瞪着血红的眼睛四处踅摸:“大勇,你死了吗?没死就给老子站出来……”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被两个警察抬起来,往急诊室里走,小满发现了,极力往那边扭身子:“没死?出来跟爷爷继续战斗!”一个警察推了小满的脑袋一把:“还想斗就去监狱斗吧。”小满横一下脖子:“那就证明他没死。等着吧……”一眼看见蹲在墙角望着他的元庆,咧着嘴笑了,“你彪子啊,跑回来找死?”
元庆摇摇头,垂下了脑袋,操你二大爷的,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迷汉”。
胡金被警察抬到一张长条椅子上,犯了大烟瘾似的浑身抽搐。
一个警察点上一根烟给胡金插到嘴角,拍拍他的脑袋说:“别装啦,再装就过了。”见胡金嘴角的烟掉在脖子上烫起一溜烟,他也没有反应,警察一怔,“你不是装的?”一个警察说:“别管他,你还不知道这帮‘皮子’什么德行?黑夜都能装出个黎明来……”“他不是装的!”元庆忽地站了起来,“他被人踢坏了……**!”刚才说话的那个警察以为元庆是在骂他,走过来要打。胡金艰难地开口了:“好人,救救我……”
那个警察转回了身子:“咦?怎么半死不活的……胡金,你伤在哪儿了?”
胡金从床上掉下来,动作夸张地在地上翻滚,就像遭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两个警察一递眼色,抬起胡金进了急诊室。
元庆蹲下,刚喘了一口气,外面走进来魏捷:“元庆投案自首了?”
一个警察说:“不是,他是送胡金来的,被我们‘捂’住了。”
魏捷点点头,慢慢蹲到了元庆的对面:“上次放你就让你赚了,可是你执迷不悟。看来这次你走不了了。”
小满已经被押上了开到急诊室门口的一辆警车,回头,驴鸣般嚷了一嗓子:“二哥,看守所见啊!”
元庆低下头,喃喃地嘟囔了一句:“见你妈那个×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