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望天，晴空万里，小满在心里一笑，胡金这当口的心情估计跟这天气不在一个层面上呢，哈哈。
等了十几分钟，小军没来，小满把电话直接打了过去：“你什么时候过来？”
“你在那儿不要动，我很快就过去。”
“你要是很忙就不要过来了，我自己过去。”
“我和肖卫东还有魏大浪在一起，郑福寿回来了，赖在大宝那儿想‘闹妖’，我们正在跟他谈判。”
“那就忙你们的，我自己去。”打出一个酒嗝，小满感觉脑子有点儿晕乎，我的酒量下降了？
“你自己不能去！”小军的声音陡然提高了，“我刚才打听过，陈玉林的性格很‘各路’，脑子一发热，什么事情也干得出来！他去年才从劳改队出来……三年前他母亲被车撞了，他找到那个司机，直接一斧子砍残废了他。他不跟他母亲住在一起，刚才你发给我的那个地址是他租的房子，里面住的是他刚拉起来的几个兄弟，全是亡命徒，一个本市的没有，都是从里面出来的……”
“我知道了，”小满插了一句，“要不你让大伟过来帮我。”
“大伟去济南了，岳武出事儿了，我让他过去帮忙。”
“呵，我看你对咱们胡二爷的事儿不怎么关心呢，”小满笑了笑，“帮他一把吧，万一他死了，咱们的面子都不好看。”
“帮，肯定帮……”
“别罗嗦了，我这就走。”没等小军反应，小满挂断电话，一犹豫，索性关了机，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牵扯别人了。
陈玉林的地址很好找，十分钟后，小满站在了这座楼的一个门洞里。
天忽然有些阴，温吞吞的风走过来，卷着一些落叶涌进了楼道。
小满在阴暗处呼出一口气，摸一把后腰上插着的手枪，迈步往楼上走，胸口有些膨胀，以往与胡金在一起的一些事情硬硬地往脑子里面挤。
后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满一怔，刚要回头，后脑勺上猛地被一把枪顶住了：“别动！继续往前走！”
小满慢慢侧了一下头，眼角的余光看见两个陌生人站在他的身后，满脸杀气。
后腰上的枪被摸走了，小满知道自己不能反抗，一时后悔自己来得有些仓促，高举双手，下意识地往楼上挪了两步。
二楼的一个防盗门打开了，一个满脸疙瘩，眯缝着小眼的汉子瞅了小满一眼：“原来是你。”闪开，让进小满，径自进了客厅。
客厅的一角蹲着一团抹布似的胡金，两个年轻人坐在他的旁边，四只脚踩在他的肩膀和后背上，胡金没有抬头。
小满放下手，一只手偷偷伸进裤兜，开了手机，冲那位满脸疙瘩的汉子笑了笑：“大哥好像认识我吧？”
汉子坐下，歪着脑袋看小满：“我认识你，可是你不一定认识我，我是陈玉林，请坐。”
小满坐到了陈玉林的对面：“大哥这样办事儿好像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陈玉林乜了小满一眼：“我让你去公园，你不去，直接过来。你不是来给我送钱的，你是想欺负我。”
小满把手中眼前拂了一下：“大哥说话有点儿意思，你绑架了我兄弟，我过来看看就是欺负你呀？”
“别跟我废话，”陈玉林接过身后一个兄弟递过来的枪，在小满的面前一晃，“这是什么？送钱还是来要谁命的？”
“我平时也带着它……”
“还废话？”陈玉林把枪揣进裤兜，一把捏住了小满的腮帮子，“钱呢？”
“没来得及去取。”小满想笑，腮帮子被捏着，笑不出来。
“今天你走不了了，跟胡金一样。”陈玉林撒手，把茶几上放着的一个手机往小满的跟前一推，“来，打电话，让人送钱，不是八万了，是十万。”
“行，呵呵，钱咱有……”小满摸一把脸，在心里又是一笑，这位陈大哥果然迷汉……
就在小满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准备拨号的时候，小满的手机响了，小满摸出手机，冲陈玉林一笑：“我先接个电话？”
陈玉林大度地点了点头：“可以。不许耍花招，不然会出人命。”
电话是肖卫东打来的：“小满，你在哪儿？我们怎么找不到你？”
小满摇着头笑：“我好像喝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陈大哥家……现在陈大哥不让我走了，要钱呢，十万……”
“知道了！”肖卫东的声音如同炸雷，震得小满一哆嗦。
“拿钱吧东哥，不然我和胡金都要在陈大哥家做客了。来，让陈大哥跟你说。”
“肖卫东，你听着，”陈玉林似乎对自己这次“战役”的结局胸有成竹，惬意地一哼，“马上带着十万现金到沧河公园南门，有人接，见到钱我放人。”
“就这么点儿要求？”
“还有，咱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让警察知道……当然了，我了解你们这些人的性格，那是不可能的。”
“还有呢？”
“没了，”陈玉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只要钱，别的没有。”
“我他妈给你个**你要不要？！”电话那边，肖卫东的又一声炸雷响起。
“你……你什么意思？”陈玉林刚刚有了笑意的脸接着又阴了。
“没什么意思！彪子，你给我听着，马上把胡金和小满放了，不然我这就去拆了你的房子！”
“肖卫东，给脸不要是吧？”陈玉林忽地站了起来，“你也给我听着，十分钟，十分钟我拿不到钱，明年的今天就是胡金和小满的祭日！”
“姓陈的，你没长那么大的**！十分钟我让你家变成乱坟岗！”
“跟老子吹是不是？肖卫东，有种你直接过来找我……”
“好，你在家别动，我马上过去要你的命！”电话挂断了。
陈玉林困兽一般在小满的面前走了几趟，猛地揪起了小满：“你想死还是想活？”
小满歪着脑袋看陈玉林，微笑着不说话。
陈玉林的目光跟小满对峙了十几分钟，猛地一甩头，松开了手：“我不相信肖卫东是个不讲义气的人，他是不会不救你的。”
胡金在墙角蔫蔫地跟了一句：“陈哥，你什么意思？”
陈玉林抓起一个烟灰缸摔了过去：“肖卫东在拿着你们的性命开玩笑！”
烟灰缸从胡金的后背弹开，滴溜溜在地上滚，屋子里除了这个声音，没有一丝别的声响。
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小满在把玩一只打火机，喀嚓、喀嚓，就像挂钟走动。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陈玉林看了看手表，坐不住了，拔出手枪指向了小满：“给肖卫东打电话，告诉他，我再等十分钟……”话音未落，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陈玉林一把抓起手机，按开了接听键，“谁？”那边的声音很清晰，字字入耳：“陈玉林大哥是吧？我是小军。现在我跟你妈在一起，我们要出门旅游。别担心，大姨说，你好好保重自己……”陈玉林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出来了：“让我妈接个电话！”那边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玉林，你这个叫小吴的朋友说你最近忙，要接我出去转转……”“妈，你把电话给小吴。”陈玉林的语气柔软得像棉花。
“陈大哥，有话你就说。”小军的声音同样柔和。
“小军，你不是人……”
“咱们都一样，呵呵。”
“以前我高看你了……你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我以为……”
“别给我下结论，我不需要。你听着，马上放人。”
“我放人，但是胡金欠我八万块钱，他必须给我。”
“不给了，我说了算。”
“你不是人……”
“我说了，你不要给我下结论。”
“那好。”陈玉林把手机递给了小满，“满哥，你跟小军说，咱们之间误会了。”
小满接过手机，一指胡金：“让他先出门。”
陈玉林冲傻眼看着自己的那几个兄弟一偏头：“放他走。”说完，一把将小满的枪丢给了小满。
胡金被人像一根面条一样地拎起来，拖过小满的跟前，一把搡了出去。
小满收起自己的枪，笑笑，对着手机说：“我们没事儿了。一会儿我到家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放人。”
小军没有应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天已经黑了。小满和胡金坐在一辆出租车里，谁也没有说话。
下车，小满往东走，胡金往西走，就像两个飘忽的黑点，一扯一扯，越走越远。
躺在床上，小满给小军打电话：“军哥，今天我喝酒了，事儿办冲动了。”
小军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冲动的还有肖卫东和魏大浪，他们还想直接冲进去呢……好了，这事儿过去了。”
小满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厉害：“你给胡金打过电话了？”
小军的声音依旧平静：“打过了，我说你为了他差点儿‘就义’，他说你活该，你不应该过去，你应该直接给钱。”
小满一把摔了手机，憋闷的感觉几乎让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