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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穷凶极恶1(1 / 1)

有人给刚子送来了一罐头瓶子豆虫,看着在瓶子里挣扎的豆虫们,元庆在冷笑,我跟这些家伙有什么两样呢?

妈的,豆虫比我幸福,公的和母的关在一起呢……元庆笑了,笑声在心底回荡,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李淑梅现在怎么样了?没来由的元庆就联想到这样一个场景,李淑梅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一声接一声地*……

晚饭过后,刚子招呼元庆进了工具房,扬言要请他吃一顿名副其实的泰国大餐。

将两块砖头立在地上,上面放一只饭盒,刚子把罐头瓶子里的豆虫倒进去,矜持地把脸一板:“清炖还是爆炒?”

元庆知道这玩意儿不好清炖,口感差不说,模样也令人反胃:“爆炒吧。”

刚子说声“好嘞”,打开一个纸包,抖着手往里撒盐:“娘了个×的,生活真贫穷。要是再加点儿豆油就好了……得,凑合着吃吧。”

元庆用打火机点上砖头旁边的一把豆秸,边往砖头中间填边说:“豆油不如花生油香。”

刚子贼兮兮地哼唧道:“你懂个屁,豆油炒豆虫,下面再烧着豆秸,这才对味儿,泰国大餐就是这样炼成的。”

元庆笑道:“有首诗叫什么来着?煮豆燃豆萁……后面是什么来着?”

“豆在釜中泣……”刚子边用筷子拨拉着那些翻滚抖动着的豆虫边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操写的。”

“你他妈有没有文化呀?写这个的那是曹操他儿子……”元庆哼了一声,“再说,你煮的是豆子嘛。”

“那就这样吧,”刚子清清嗓子,学赵忠祥的嗓音朗诵,“煮豆虫燃豆萁,豆虫在釜中泣……这他妈也太不押韵了吧?”

“押韵你就别进来了,去大学当教授去。”

“有我这样的教授嘛……教人杀人?”

“怎么没有?连教强奸的都有呢……哦,这个还真没有,有教生理卫生的。”

“操,别提这个……”刚子的脸红了一下,“我他妈快三十岁的人了,除了嫖过几个破×,连个正经女人的手都没拉过……哎,小哥你今年多大了,咱俩不会是同岁吧?”

“我比你大……快拨拉,糊了。”元庆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一想自己的年龄,脑袋就犯晕。

“唉,真他娘的快啊……当年我跟着小菠菜混的时候,才十八岁,一晃成半大老头儿了。”

“你在外面的时候没找个对象啥的?”

“我想找来着,可是那阵子‘忽忽’得不轻,哪儿顾得上?熬不过去就‘撸管儿’,要不就嫖一把,糊弄自己的屌呗,谁不会。”

“现在后悔了吧?”

“你不后悔?”刚子冲元庆翻了一个白眼,“我还好说,当初年轻没来得及,你呢?你进来的时候都三十了。”

“炒你奶奶的泰国大餐吧。”元庆推一把刚子的脑袋,不做声了。

“还炒他妈那根×毛呀?全糊啦……”刚子丢下筷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国庆节,支队要举行歌咏大赛,每个中队必须在晚饭后去操场上练歌,元庆所在的这个中队也不例外。

简单休息了一下,赵队就在外面咋呼开了:“全体集合,不许带板凳,出操,练歌!”

歌就那么几首,《入监守法》、《告别昨天》、《梦醒》、《新生路上快步跑》……

元庆这个中队练的是《告别昨天》,歌词相当不错:

告别了昨夜的黑暗彷徨

迎着那朝霞纵情歌唱

温暖的春风在心头荡漾

我们的明天充满希望……

迈着正步,扯着比破锣还难听的嗓子唱歌的时候,元庆在心里想,哪儿有朝霞,哪儿有春风,哪儿有希望?扯他妈的**蛋呢。

吼了两个小时的歌,元庆的嗓子就像着了火,心中对歌星这个职业一下子就崇拜起来,这些家伙的祖先是驴吧?

散场回到监舍,小二黑意犹未尽,跳上窗台又给大家加演了一首《我想有个家》,唱得撕心裂肺,犹如狼嚎。

半夜,元庆在做一个有关女人的梦。梦里,一个看不清眉眼的女人被元庆狠狠地压在身下,哼哼唧唧地说元庆不知道怜香惜玉,她的下面疼得要死。元庆说,那我就下来?那个女人不同意,她说,疼并快乐着,是好事儿。元庆更加用力,她大喊大叫,要让她的妈妈过来救她……不好,我是不是正在犯强奸罪呢?元庆睁开了眼睛……恍惚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那个女人是谁呢?巩俐?刘晓庆?也许是李淑梅?

不远处的铺板放屁似的“咯吱”了一声,元庆打个激灵,竖起了耳朵,什么声音这么暧昧,难道我还在梦里?

一个梦呓般的声音在小声说:“你怎么还没射呢?我都睡了两觉了。”

一个粗如粪桶的声音气喘吁吁地说:“过几天就换上下床了,没有机会弄了,你忍着点儿,马上完事儿。”

“那你轻点儿,我疼……咱可说好了啊,我东北的,实在,这次两盒烟。”

“嗯,两盒烟……”

“上次在苞米地里你没给,你说赊着帐,这次你得给我补上,我东北的……轻点儿哎,三盒啊。”

“行啊……哎呦,你奶奶的,射了……”悉悉索索声和说话声同时消失,空气仿佛静止了。

这就结束了?元庆很失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咳嗽了……妈的,欧小强,你跟个卖×的有什么两样?

另外一个人是谁呢?元庆悄悄支起上身,偷眼一看——蛤蟆眼!操你娘的,你还有这种爱好?

几乎与元庆的一声咳嗽同时响起的还有刚子的一声怒吼:“蛤蟆眼,操腚眼儿?”

话音刚落,欧小强赤条条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刚子哥,他强奸我!”

元庆一个枕头摔向欧小强,同时“嘘”了一声,欧小强出溜一下钻回了被窝。

元庆抬手一指光着屁股站在铺下的刚子,顺手戳了一把懵懂着坐起来的史乃安:“大奶,有操腚眼儿的。”

史乃安一怔,一把薅起了躺在旁边打呼噜的三叔:“你妈了个×的,你敢‘捞搔’老子?”

三叔一脸茫然:“大安,你咋了?”

元庆一扯史乃安的耳朵:“不是三叔操你,是蛤蟆眼……”

没等元庆把话说完,史乃安疯狗也似扑向正在装睡的蛤蟆眼,二话不说,武松打虎一般骑在他的身上,挥拳猛砸。

欧小强抱着史乃安的腰往下拖他:“**哥,他不是‘捞搔’你,他‘捞搔’我,我东北的……”

史乃安一肘撞翻了欧小强:“谁他妈腚疼谁有数!”

三叔恍然大悟,扎煞着胳膊装大夫:“嗯,嗯嗯,大安这几天犯痔疮了,腚眼儿疼,还真的以为有人趁机‘捞搔’他呢。”

刚子捏着下巴念叨一声“真他妈缺”,一把揪下史乃安,勒着蛤蟆眼的脖子,用力往工具房拖去。

屋子里的大部分人都醒了,有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有的叹一口气,怏怏地又睡下了。

工具房里传来一阵铁锨拍在脊梁上的“噼啪”声,接着,蛤蟆眼踉踉跄跄地出来了。刚子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吆喝牲口似的让蛤蟆眼把捂在裤裆上的手拿开,大叫一声“老少爷们儿上眼啊”,将打火机凑到蛤蟆眼的两腿中间,“咔”的一声打着,随着一声“哧啦”,蛤蟆眼赤脚踩着藜棘似的跳起来,一脑袋撞在跟过来的史乃安的下巴上,两个人同时蹲下了,一个捂着下巴叫骂,一个抱着脑袋无声地哭。刚子一脚踩倒蛤蟆眼,元庆的打火机又凑到了他的两腿中间,一股奇怪的糊味儿顿时弥漫开来。

冬天来临,活儿不忙了,犯人们闲下来,都把长出来的头发刮光了,小风一溜,凉飕飕的感觉直通脚底。

元旦前的一天,赵队通知元庆接见,说这次来的是元庆的父亲。

走在去接见室的路上,元庆的心中五味杂陈……我还算是一个儿子吗?我为什么要让这个古稀老人跟着受苦呢?

一些从未有过的念头风吹着似的在元庆的眼前飘忽,我是不是应该在爸爸的跟前自杀?我是不是应该跪在老人家的跟前磕三个响头,然后告诉他,我原本就是一头不值得收养的白眼狼?我是不是应该撕开自己的胸膛告诉老人家,我的心是黑的,里面包着的全是毒?

寒风凛冽,一股一股地砸向元庆的脸,元庆感觉自己的脸就像裹了一层很厚的牛皮,刀子也刺不穿它。

爸爸,妈……望望挂着冰块一样的天,元庆想大喊,爸爸,妈,我对不起你们,一张嘴,冷风利刃一般戳进嘴里,眼泪接着就下来了。

只要我还能活着出去,我绝对不会再在社会上混了……元庆狠狠地咬了咬牙,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深爱着我的亲人。

接见室全都换成了带玻璃隔断的那种,见面了,但总觉得对方离自己很远……

元庆隔着厚厚的一层玻璃呆望着双眼混沌的老父亲,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呼吸也变得不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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