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得宠,风头一时无两,宫里的主子们有的巴结,有的嫉妒。但谁都不敢在此时对她出手,生怕惹到她招来祸事。
进宫第四日,元辰熙终于没去她的宫里,而是宿在仁和殿。安欢馨满心欢喜,却不想皇帝并没有碰她,而是在她那里休息了一晚,一早离去。她有些失落,但竹兰的安慰让她稍稍舒心。
“娘娘,皇上有心记着仁和殿就是好的,这次不成,总有机会,娘娘要稳住。现在宫内传言,安嫔恃宠生娇,无视宫中规矩,而皇上昨日没有再明德宫留宿,不正说明皇上对安嫔只是一时兴起,图个新鲜罢了”
“还是竹兰懂本宫的心思”安欢馨眉开眼笑,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蝴蝶钗赏给了她。竹兰内心欢喜,跪下谢赏。
“香怡,把本宫那套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云凤纹金簪拿来”安欢馨吩咐道。这两套是去年她过寿时,皇上赏赐给她的,并不贵重,她爱惜的紧,平时都不舍得穿。
皇后未立,是以中宫之权暂由安贵妃执掌,四妃以及宫内其他嫔位、美人、秀女等都要来仁和殿日日请安,以示安贵妃尊贵,众妃尊敬之意。安欢馨为表贤良大度,也为了向皇帝表示自己没有争宠后位的野心,特免除她们日日问安的规矩。但她们心知肚明,自己若真不去请安问礼,日后这就是个把柄,故而每日四妃及宫嫔前来请安。安欢馨眼高于顶,一向不把四妃之下的宫嫔放在眼里,是而特吩咐她们只在殿外跪首行礼即可。
仁和殿正殿,安欢馨坐在贵妃榻上,四妃屈膝行礼过后,依次列坐。还未等安欢馨开口,玉梅来报,安嫔正在殿外,向她请安。
众人惊诧,心思千差万别,却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安欢馨。只见安欢馨轻声细语,微笑道:“快请妹妹进来”
安欢颜带着凌烟进殿,先向安欢馨行跪拜之礼,转而又向四妃行礼,然后在角落处落座。
“安嫔妹妹好福气,前有圣恩,现在又得贵妃娘娘照拂,姐姐我好羡慕啊”淑妃苏氏张口说道,语气甚是不善,谁都听得出话里的弦外之音。
淑妃苏氏是皇长子元卫风的生母,为人性子刻薄,嘴上功夫了得,前世的她没少被她讽刺,心计不深,只因皇长子之故,也无人和她计较。
在场众人无不窃喜,安欢颜只当没有看到,含笑道:“淑妃姐姐别取笑妹妹了,妹妹刚进宫,承蒙皇上怜爱,若说圣恩,妹妹还要羡慕姐姐呢。姐姐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又是宫里的老人,为皇上生养皇长子,功劳至深,妹妹怎么比得上姐姐的恩宠呢。贵妃姐姐心善,又是妹妹的嫡姐,照拂一二也是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况且我听宫里的嬷嬷说贵妃姐姐带人谦和,即便对犯了错的奴才也舍不得处罚,有皇后之贤德”
安欢颜的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刚刚还在窃喜安嫔被淑妃讽刺,现在却被她不动声色的反击回去,同时还讨好了安欢馨。她们不敢再小瞧安嫔。
淑妃自然也听出话外音,这不是明着讽刺她容颜已老,再不会被皇帝宠幸么,而皇长子元卫风一向不得皇帝喜爱,性子也是唯唯诺诺,若非他背靠母族,皇帝根本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而安欢馨也面露喜色,她巴不得有人教训淑妃那张利嘴。但听到安欢颜夸她有皇后贤德之名时,忙开口打断她,“妹妹慎言!”
“妹妹知错”安欢颜就坡下驴,不再说话,做事说话都要有度,否则事倍功半。
见淑妃吃了闷亏,德妃徐氏想要开口教训她,被一旁的容妃制止,示意她不要鲁莽。韩氏的动作,安欢颜看在眼里,桃花妆容,身着暗花细丝褶锻裙,头戴菊花纹珐琅彩步摇,手执绢宫扇,轻轻摇摆,仪态万方。
淑妃性子刻薄,好谋无断;德妃性子焦躁,聪明有余,育有二公主安雅婷,这两人不足为虑。贤妃叶氏看似不温不火,实则性子深沉,好计谋善思虑,不好对付,且年龄最小,育有皇次子元卫肆。四妃之中,容妃年龄最长,表面看来性情温顺,然而却最让安欢颜看不透,育有长公主安雅静,为四妃之首。
外人看来,四妃缠斗多年,却又相互依存。多年下来,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是最晚进宫的安欢馨坐上了贵妃之位。如今只怕安嫔也会成为第二个安欢馨,她们内心焦急,却不好发作,只能各自强忍着。
“贵妃娘娘,各位姐姐,妹妹体弱,皇上体谅妹妹又是刚刚进宫,不熟悉宫中规矩,故而前几日特许妹妹不用来向贵妃娘娘和各位姐姐问安,以免冲撞了各位姐姐。但妹妹觉得,此举有违宫规,又怕拂了皇上的好意,是以今日特来请安,向各位姐姐请罪”安欢颜做低伏小,态度诚恳。
安欢颜这般说辞虽是故作姿态,谁都清楚她不来请安的缘故,但不得不说,这话让她们内心觉得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妃子,即便是宠妃又如何,仍要在她们面前俯首称臣。
“妹妹言重了,本宫岂会为此等小事介怀,降罪于你不成。各位姐姐也是宽容大度之人,想来也不会归罪你,起来吧”
安欢馨既然这样说了,她们也不好反驳,不然岂不应了她们心胸狭隘,不能容人。忙挤出笑容,纷纷说道:“贵妃娘娘所言极是”
“今年是暖春,有些不应时节的花也都纷纷盛开,不如一起去御花园赏花可好?”安欢颜提议道。
众人将此次谈话埋在心底,提步前往御花园赏花。
百花齐放,香气浓郁,三月常见花开,无甚稀奇,最引人瞩目的当属桔梗。
“各位姐姐,可见过此花?”安欢馨指着一株开着蓝紫色花朵的植物问道。
四妃摇头,此时培植宫中花卉的花匠从角落里跑出来,行礼,道:“此花名为桔梗,是刚刚从野外移植过来的”
“为何此花看起来像是要枯萎?”容妃不解问道。
“回容妃娘娘的话,奴才外出,见山坡草丛之中桔梗花开,便自作主张移植过来。桔梗花期本为暑夏,却在此时盛开,觉得这是祥瑞之兆,故而将它种植在这里。树挪死,人挪活,桔梗花或许也是因为刚刚挪动地方,所以看起来有些萎蔫”
“你也是个会说话的,起来吧,本宫不过是问问而已”容妃笑着说道。
“那下面的又是什么花?”贤妃指了指桔梗花下的一朵紫红色的花朵。
“回贤妃娘娘,此花名为牵牛花,相比于其他花卉,此花观赏性低,大多生于野外,存活性强,故而宫中并不常见,奴才想定是在移植桔梗过程中,携带而来”
花匠刚刚回完话,就听见德妃徐氏怪声怪气的说道:“怪不得本宫从未见过,一朵野花竟妄想钻入宫苑,与高贵之花并立而站,实在猖狂”
安欢颜见她是看着自己说的,便知她是指桑骂槐,针对自己,目光也不回避,直视着她。直到徐氏觉得自己被看的有些发慌,方才看向跪在地上的花匠,语气也变得柔软下来,道:“你把它扔出去吧,它不适合在这里”
她们之间的目光交锋,她们都看在眼里,谁都没有接茬,气氛一时尴尬。直到安欢颜咳嗽了几声,安欢馨才出声问道:“妹妹是哪里不舒服么?”
“多谢姐姐关心,妹妹无事,只是觉得身上有些凉”
“凌烟,快扶你家主子回明德宫休息,宣太医看看”安欢馨语气急促,仿佛是真在为她担心。
她刚刚只是吸了几口风,喉咙一时发痒,没忍住咳嗽。这样也好,反正她的目的已达到,也懒得待了,谢恩回明德宫。虽然是装样子,可戏得演全套,太医还得宣。
来的是太医署的太医令曹天佑,诊脉过后说无大碍,开了贴药便回了太医署。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元辰熙听福贵说安欢颜宣了太医,急忙赶去明德宫。
见她安然无恙的坐在贵妃椅上和杜鹃说笑,他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安欢颜以及一众奴仆急忙行礼,元辰熙扶起安欢颜,和她一起坐下,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你可是身体不舒服?太医怎么说?”元辰熙着急问道。
安欢颜含笑说道:“您看臣妾像是有事的人吗?若真是有事,太医早就守着了”
他不放心,唤凌烟进来,又细细问了一遍,才彻底安心,拉着她的手,道:“吓死朕了,听到是你传太医,朕的心都慌了”
安欢颜愣愣的看着元辰熙,半响才说:“臣妾让皇上担心了,是臣妾的罪过”
她无事,他的神情也就放松下来,双手不老实握住她的细腰,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头也向她慢慢靠近,狡黠的目光直视着她,“你是有罪,说说,该怎么罚你?”
他什么时候变得油腔滑调,如此轻浮?不说也知道,如此明显的动作意图,她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姑娘,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可她不想接受。进宫不过四日,他们发生关系的次数,两个巴掌已经数不过来,除了感叹和被动接受,她发觉自己竟也慢慢沉浸于此。前世已为他失了心,结果落得那般下场,今世她不想重蹈覆辙,一个人掉进河中一次可说是失误,两次三次都掉进去,只能说明这个人无可救药。
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低着头,小声道:“皇上,臣妾还病者呢”
元辰熙只当她娇羞,打趣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没病么?”
安欢颜抬头瞪了他一眼,当做是无声的抵抗,在元辰熙看来却是欲拒还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只要一次好不好?我已经受不了了”。
元辰熙从见到的那刻,欲望就被挑起,此时再也忍不住,抱起她走向寝室。
将她平放床上,俯身吻着她的唇。轻轻摩挲着耳垂,逐渐向下,撩起衣衫,雪白的肌肤映在他的眼里,眸中发出炽热的光芒。
身子一凉,安欢颜恢复了理智,双手用力抵在他的胸前,颤声道:“皇上,臣妾真的不舒服”说完还咳嗽了两声,表示自己没有骗他。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神情也显得疲惫,他急忙起身,躺在一侧,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此时他的情欲正在被担忧所击溃,急忙问道:“哪里不舒服?我让福贵去传太医”
心里不舒服,太医又怎么治呢。
“皇上,臣妾没事,躺会就好了”安欢颜侧躺着抱住元辰熙的腰,轻声道。
“你啊,非把我吓出病不可”元辰熙无奈,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
“皇上,臣妾身体有恙不能服侍您,也不敢让皇上委屈自己,您去姐姐那里吧”
安欢颜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一僵,抬头望去,果然,元辰熙不怒自威的脸,此刻变得更加可怕,微微带着些怒气,搂着自己的双手也加重了力道,箍的她生疼。
她竟然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她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
“皇上!”安欢颜怒喊了一声。
起身压住她,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柔声道:“你真的不介意我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
“皇上,臣妾若是介意,您就不会碰其他女人了吗?”安欢颜反问道,她可不会傻到相信元辰熙为了她守身如玉,何况宫里的美人千千万万,他能抵得住诱惑?
“为了你,我愿意”安欢颜刚要说话,元辰熙低下头,在她耳边细声说道:“自你进宫后,我没碰过别的女人,昨晚也是”。
这是什么意思?他昨晚在安欢馨那里留宿,竟然没碰她?这算是变向表白么,她依旧猜不透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