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一处十分空旷的院落,中间还有一圆形的大池子。乃是用怪石堆砌而成,上方尖锐平整不一。
四下一望,发现屋舍足有七八间之多,刘元顿时有些傻眼了。
放轻了脚步,缓缓的往前走,立在中央池子边,发现池子里竟然还有假山,只是就剩下一点了,还不够池子高,像是被砍断的。
突然刘元想起了当初三叔给他编的那个故事,那年七星洞天玑洞主上道宗与魁阳子斗法,一掌将院中一丈来高的假山劈成了粉尘。
面上微微一笑,莫不就是眼前这座吧?接着又摇了摇头,故事都不定是真的,哪儿来的假山。
想罢不再看山,而是放眼望去,打算看看哪个像是孙木匠的住处。
闭眼回忆着当夜的情景,却是将眉心拧成了‘川’字,也没有想起孙木匠到底是哪屋。
毕竟当时人多,他也就只记住了一个方向。
算了,管那么多,刘元心里想着,随便找了一个屋便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正因为如此他不知道该藏哪儿,自去床上坐着等孙木匠他们回来再说,也先不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色全黑,屋内已经昏暗难以视物,刘元都快要打起瞌睡的时候,外间终于有了人声。
由此刘元也发现,木匠工人们夜里回来的时间是越来越晚了。
差不多了,刘元打算出门,挨个找过去。起身抖了抖衣袍,跨步往门口走去。
堪堪跨过屏风,刘元耳朵一动,迅速退回到了屏风后面,四下一望,想找个藏身的地方,心里一急朝着床底钻了进去,身子更是往里挪动,藏到了最里面,屏息凝神。
不出多时,刘元耳听得外面响起推门的声音,接着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响起。
两人交谈着,其中一人说道:“推算看看,那三千道藏应该就快开启了吧。”是个男声,刘元听着微微皱眉,竟感觉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恩,快了。也不知是何人所为,随着这些道观的倒塌,尘封着的迟早会浮出水面。”
三千道藏?尘封的?都是什么东西,刘元眼珠子转动,心下疑惑不已。
两人说着话就在屏风前的桌子边坐了下来,倒了两杯茶水,接下来的谈话刘元便一句也听不见了。
都怪他没有内力,否则此时还能想想办法,越是好奇刘元就越想听,忍不住手肘往前挪了挪,竖起耳朵。
唔,好像有些动静了,刘元心里这般想着,抬眼往上一瞧,心突的一下就不跳了,因为他看见一双腿不知何时立在了眼前。
大概也就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霍然一张人脸探到了床下,冲着他微微一笑。
……
一间普通的道舍内,一道暗门之后,来太清山的八位黄级御使中,此时有六位都在此。
人人一身黑衣,黑色薄纱坎肩,腰间黄铜弯刀。
或坐或站,当中五位都神色凝重的看着正前方。
此时韩冒财眼珠里的神色越加的有些疯狂,头顶插了约莫有十多根银针,那位黄级御使还在努力着。
没有再下一步的动作,而是五指分开按在了银针上,紧接着韩冒财的头顶便蒸腾起了白色的烟雾。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就在御使满脸汗珠的时候,韩冒财眼睛里的疯狂终于逐渐退去,脸色变得略微有些苍白。
双目一闭脖子一软,头缓缓垂了下去。
“呼……”男子松手,将银针一根根的拔出来装好后走到前面,端起桌上的茶杯先喝了点水,拭去脸上的汗珠。
几人同时问道:“怎么样?还能好得了?”
男子点了点头,收起手里的东西轻声说道:“这个匠人不同于那些士兵,他不是真的疯了,至少不是太清山的缘故,而是收到了什么惊吓或者说刺激,导致神色失常。”
事实也的确如此,先前那些疯了的督兵等人他也看过,没有一个是靠他能治好的。
“所以,等等看吧,等他醒来。”男子说着拉过一把空着的椅子坐了下来。
小小一件密室内,所有人都屏息候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似乎不到一个时辰。
韩冒财悠悠的睁开眼来,抬起头双目缓慢聚焦的看着前方。
“你的名字?”由那个施针的男子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韩冒财下意识的就回答道:“韩冒财……”
之后男子循序渐进的又问了几个问题,逐渐的让韩木匠平复下来。
然后才开口说道:“来太清山上的那夜,你看到了什么?”
来了,问到点子上了,六个人六双眼,无不专注的看着韩冒财。
“我看到……”韩冒财许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瞳孔开始收缩,语速很慢的说道:“那夜我看到,同来的那些督兵,在那片小树林子里,每个人都用头撞树,抱着树又踢又打……”
那一夜,韩冒财独自一人因为好奇溜达了出去,月黑风高耳边又听着那妖风如泣如诉,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
眼前又出现这样一幕,当时吓的浑身冷汗都滴出来了。
紧接着那些督兵双手在树上拍的鲜血淋漓不说,更是把手指塞进了嘴里,用牙齿咬住那么一撕!
嘴里叼着自己断了的手指头,冲韩冒财的方向笑了笑,咧嘴露出的牙齿上还带着血迹。
韩冒财当时就晕了过去,当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山顶了,是被孙木匠背上山的。
醒来后孙木匠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只是在晚上的时候梦话多了。
其实孙木匠不知道的是,韩冒财经常半夜惊醒,浑身是汗下床来看着墙比比划划的。
之后跟着他们一起干活都挺正常,结果就在昨夜,突然就疯了往林子里跑去,嘴里大吼大叫,把所有人都叫醒了。
这是每夜都做的噩梦,终于让韩冒财承受不住崩溃了,脑子里那根弦拉断了。
后面的事情,这些元御阁的人也都清楚。
听完韩冒财断断续续的描述后,六个人都沉默了。
好半晌才听右边坐着的男子说道:“道宗祖庭,乾坤定势,阴阳颠倒,太极逆转,这是要出大变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