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羽熙坐在高高的位置上,手上的扳指不断地敲击着白玉杯子,里面的葡萄酒鲜艳的如同鲜血。
“三弟,朕在你的府上,捉了个人。不知道,三弟想不想看看,他可是意图行刺朕。”慕容羽熙似笑非笑,已经有人带着歹徒上来了。
众人不敢再饮酒作乐,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
“皇兄,这不是臣弟的府上的人,这是丞相三公子的贴身小厮,顺子。”慕容羽晟看起来大惑不解。
“传赵金初。”皇帝看了一眼,小德子立刻高声传人。
夏洛离隔着远远地中间的席位,看着夏洛城。这个姐姐心思深沉,这一件事,看起来,和她没有关系,恐怕是不能让她受到惩罚。
“看着两位姐姐同室操戈,我真的好难过。”夏洛卿已经上过了药,靠在夏洛离的肩上,泪水流下来,
本来,府上孩子不多世家大族应该相互扶持,但是夏洛城却是一直自毁长城。妄图用别人的血肉来当垫脚石。
“卿儿,别怕。”这位小妹,年纪还小,就看着刀子划进皮肤里面,夏洛离实在很心疼,恨不得马上就把那个歹人千刀万剐。
慕容羽熙余光扫过夏洛离,却是看到了此刻脆弱的夏洛卿。面对生死,小小的女子居然毫不畏惧。这份胆识,着实让他感到将帅之家的风范。
只是,可怜了小小的女子。
“赵金初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赵金初的两条腿,现在都在发抖。脸上是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腐蚀了的样子,原本的端庄秀美,早就不见了。
就算是赵贵妃的孪生哥哥,也只是个草包,根本不如赵贵妃一点点。
“你居然纵奴刺杀朕,要不是离王夏夫人和夏家四小姐挺身相护。朕现在,恐怕已经不是万岁之身。”
慕容羽熙说话的技术真是高,本来,要杀夏洛离,只是小罪,顶多是家奴被杀就可以平息这件事。可是,现在是刺杀皇上的大罪,赵家恐怕是将要亡了。
“赵金初不敢,表哥。表哥,赵家一向是忠心耿耿,一定是这个家奴,诬陷我。”赵金初磕头就像是捣蒜。
慕容羽熙重重的把白玉杯子扔在了地下,鲜血一样撒了一地。
“都算计到了朕的头上,还敢说忠心耿耿?”
“皇上,皇上,都是这个家奴,不关赵家的事情。”赵金初膝行至前面,跪着的都是碎玉渣滓,想来,现在血红里面,已经有了他的血。
“把这个家奴投进诏狱,赵金初,你也进去吧。”慕容羽离站起来,看着下面寂静一片,寒风吹过,有些官女子已经瑟瑟发抖。
“着,暂时罢去赵丞相之职。周御史全力彻查这件事。宴会继续吧。”
下面的人,期期艾艾的谢恩之后。却再也没有喝酒的兴趣了,夏洛城看着一场暴风雨刮过去,喝了一大口百花酿,才勉强压住了心里的不安。
本来,夏洛离被人调戏或者是刺杀,若是真的。不过只是杀个家奴,有损皇家的颜面,都不会真的调查死因。可是,如今皇上这么一搀和,本是小事,现在也成了让京城抖三抖的大事。
“洛离,我找了你很久,可是没有找到。你真的没事吧?”慕容羽离握着夏洛离的一双手,好像不握紧,就会飞了一样。
“殿下,我没事。”夏洛离只是盯了一眼夏洛城,夏洛城便是目光冷清的转向了别处。
就算是皇帝对亲王诸多不满,可是,只要不是谋反的大罪,都不能够把亲王放到大狱里面。所以。慕容羽熙非常直白的忽略了这里是慕容羽晟的地方,甚至,忽略了可能是慕容羽晟和赵家勾结。
宴会还在继续,这时,夏洛离才注意到了其貌不扬的周江。听说,哥哥夏洛戟离开京城的时候,只有这么一个人前去相送。眼下,皇帝把查赵家的事情交到了他的手里,恐怕,他是皇上的人。
一个小小的五品御史,除了一身胆识,恐怕也没有什么了。
争斗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大家就连表面的温存,都没有了。
“今天,朕在这里,看着两个弟弟成家立业,不负先皇所托。”慕容羽熙倒了一杯酒,遥祭根本死透了的先皇。
大家不知道这位皇上想要干什么,也就都举起了杯子。
“朕娶了夏家的长女,朕的弟弟又娶了夏家的次女。现在朕想要当一次月老,就让晟儿娶了夏家的二小姐,亲上加亲。”
皇上只是让众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拿了这样一件大事出来。夏家的三个女儿都嫁进了皇家,虽然京中没有在朝为官的人,势力却是不容小觑。皇上这是为夏洛戟在南疆的镇守排除后顾之忧。
夏洛城的耳边,像是有东西迅速的碎裂了。慕容羽离那张宛如梦幻的脸,就瞬间在千山万水之外,再也遥不可及。
她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口中的百花蜜,苦涩不堪。
慕容羽晟已经走出去,三跪九叩。她被丫鬟推了一把,也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谢皇上赐婚。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洛城眼中含着泪水,以后漫长的岁月,都要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夏洛离,真是好手段,居然三言两语就把皇上哄得这么高兴,用这样最让她难堪的方式来惩罚她。
姐妹两人余光交换,电光火石的交锋。
慕容羽离却是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夏洛城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来。
“二小姐不满意朕的赐婚吗?”慕容羽熙看着眼前跪拜的两个人,非常满意。夏家的二小姐为人刁钻,而且一心一意爱慕着慕容羽离,恐怕,此后晟王府上不得安宁。
“臣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和晟王殿下有这样一段姻缘,对皇上的恩德感激不尽。”夏洛城再次下拜。
名门闺秀,行礼都是不一样的,行云流水,华光四射。
“臣弟得了这样的王妃,以后莺莺燕燕也进不了眼睛了。”慕容羽晟是个纨绔公子,偶尔嘴上抹了一点蜜,也是正常的,可是,听在夏洛城的耳朵里,像是用玉器在刮木头。
刺耳,心惊。
“皇上,太后宫中说是病了,请您马上回去。”小德子似乎是为难着,想来,赵太后的弟弟被罢免了丞相之位,现在正是着急上火。
太后的势力,和刚刚长成的皇帝,从来都是水火不相容。哪怕是血脉相连,都是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消息也该传到宫里了,不知道哪些宫人的舌头这么长?”慕容羽熙放下了酒杯,就离开了。
这次的宴会,本来就是一波三折,众人看着皇帝已经离开了,也就陆陆续续辞行。又是刺杀,又是罢官,最后还赐婚。皇家事多,可是未免也太多了。看惯了风雨的大臣,内宅里面斗惯了的妇人,也觉得头皮发麻。
夏洛城毕竟刚刚赐婚,花前月下,还有话要和慕容羽晟说,便是夏洛卿一人回府。夏洛离不放心,就把离王府上的护卫拨了九个护送夏洛卿。
明月皎皎,洁白无瑕。夏洛离坐在马车上,看着靠在慕容羽离的肩上,觉得好累。
“洛离,今天是我不好,没有能够及时保护你。下次,一定不会了。”慕容羽离把披风盖在夏洛离身上,现在还只是深秋,马车里面还没有暖炉,入夜格外的冷。
“我相信你。只是,有时候,防不胜防。”
夏洛离微微一笑,就堪堪的把天上的明月比下去了。
“殿下,前面有辆马车翻了,恐怕我们必须走另外一条小路。”晓晨在马车外面报告着,慕容羽离下车看到,确实是刘大人家里的马车翻了,堵着不少,一时半会儿不能通行。
“也罢,就走小路,还能快一些。”慕容羽离重新上了马车,不好的预感从心里面升起来。
“洛离,别睡了,我们说说话,很快就能到家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警惕,慕容羽离把靠在软垫上面的夏洛离叫醒。
喝了提神的茶,夏洛离有了些精神。小路就是小路,都没有喧哗的人声。这样的安静,反而不容易睡着了。
“二姐很喜欢你,这是为什么?”夏洛离终于明明白白问出来,都是因为慕容羽离,才让夏洛离几次三番的被人谋害。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我在乎的人,是你。”慕容羽离没有看夏洛离的眼睛。
“二姐心思实在是玲珑,一般的男子,她也看不上。可是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殿下,我想要知道真相。”
“洛离,我喜欢你,难道也有这么多的理由吗?”
慕容羽离不愿意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多做纠缠,他心里面的不安越来越重。上次遇到刺客,还没有这样的诡异。
这条路,虽然是不常走,但是,实在是太安静了。
晓晨已经让护卫散开,在前面开路,就算是遇到危险,也能让慕容羽离规避。晓晨跟随离王多年,也感觉到了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