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夏洛离嘴馋,一定要去妙仙居吃五香脆骨鱼,估计,就会忘记曾经见过的那个楚楚动人的女子:雪芙。
“也不知道皇兄作何打算,居然是派了一个女子去了南疆。”慕容羽离百无聊赖的看着菜单,尽是捡着夏洛离喜欢的菜品来点。
男人本来就没有固定的口味,他喜欢的女子的口味,就是他的口味。
“离王殿下,你不是也派了一个吗?也是一个女子。”夏洛离笑着,便是吃着满嘴流油。
“那是本王的妹妹,岂是别人能比得上?”慕容羽离很少护短,看来,他对花兮十分满意。
不过,星河去了南疆,这让夏洛离十分意外。按照道理,慕容羽熙平息南疆的惑乱,首先启用的人,应该是有着真本事的玄机居士,星河,不过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
一个女子,真的能够力挽狂澜吗?
“这鱼,有问题。”夏洛离挑了挑,却是发现,新上来的这一盘子鱼,是生的。没有一点点被烹饪过的痕迹。
自然,夏洛离不会下筷子。只是非常疑惑,谁这样大的胆子,敢和离王殿下和夏洛离开玩笑。
当然,剩下的菜,都是上品,精致典雅。
“这是故意为之。”慕容羽离放下了筷子,便是环顾四周。店里面的布置也是典雅高贵,名人字画,妙不可言。
就连下榻的席子,都是上好的苇席。筷子镶了金头,盘子也是上好的青花。
“这盘菜,叫做什么名字?”慕容羽离把门口的侍者叫进来,小二不慌不忙的高声报着菜名:
“阳春白雪。”
夏洛离和慕容羽离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这道菜,虽然是阳春白雪,但是难以下咽。让老板出来。”慕容羽离折扇一开,意思是生气了。
“客官,我们掌柜的,可是很少见人,您这样,不好吧。这道菜,要不给您换了。”侍者似乎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虽然鱼是生的,但是掌柜的着实很少出来。
“离王殿下还叫不出来掌柜吗?”夏洛离居高临下的看着侍者。
“不敢瞒着二位,掌柜的,不方便见客。”侍者都快要跪下了,夏洛离和慕容羽离依然是不依不饶。
“敢让我吃生鱼,这简直就是对皇家的不敬。要是见不到掌柜的,今天,妙仙居就等着御林军来拆台子吧。”夏洛离又气又恼,慕容羽离已经发火了。
“既然掌柜的不出来,那本王只好亲自去见。”慕容羽离便是拍案而起,侍者拦不住,整个妙仙居外面都安静下来。
妙仙居并不是一间一间的小雅间,而是珠帘相互隔开。早就有人偷偷地去报信,这下子,外面安静的水泄不通。
夏洛离心中暗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妙仙居,还这样正式。
妙仙居,是夏洛离离开的那一年开张,风味独特,环境雅致不同于夜久国的别处酒家。便是迅速的走红,达官贵人多喜欢在这里饮酒作乐。虽然不是风月场所,但是狎妓者并不算少。
一间好的酒楼,掌柜往往都是一个谜。就像,望江楼明明是慕容羽离的产业,但是在并不需要情报的时候,慕容羽离基本上没有露过面。
谁能想到,天之骄子还会去开一家饭馆儿。
“离王殿下,不过只是一盘菜,叫人换了就是,何必非要见掌柜的?”一个青衣男子挑帘而入,面上依旧是平和,恭敬。一点都没有改了当年的样子,只是衣履不凡,一看就是沾了慕容家皇室的便宜。
“驸马都尉不在香香公主府上诗书佳人,何必来这里?”慕容羽离对辜负了雪芙的陈捷,没有丝毫的客气。
“要是真要管闲事,还请驸马爷处理好了自己的家事。”夏洛离一杯酒没有端好,正好洒在了陈捷的衣袍上面。
青色的蜀锦一下子就像是撒了墨,十分难堪。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当真和驸马爷的气质相配。”夏洛离昂首而立,陈捷的面上,居然没有一点点的难堪。
多年不见,一个人的脸皮,居然可以修炼的如此出神入化。不知道当年的雪芙,是怎么样瞎了眼睛,选了这样一个斯文败类。
“今天,掌柜的真的不方便,不能和二位相见。”陈捷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慕容羽离不是吃这一套的人。
“如果见不到掌柜,就只能让驸马都尉赔礼道歉。只是,香香公主如果听到了本王和驸马都尉当街闹事,会不会伤心呢?”慕容羽离看定了,这是一个看着女人吃软饭的主儿,就算是说话再难听,也没有什么。
“离王殿下,何必为难呢?”
陈捷果然是个读书人,既不会骂街,也不会说谎,这一点,他还是没有什么进步。夏洛离笑着看着眼前的局面,那几个侍者厨子小二,居然都十分害怕陈捷。
明明,这事是一间酒楼,还有什么玄机?
“如果见不到掌柜的,让他亲自给我们道歉。我们绝不善罢甘休。”夏洛离是离王妃,身怀六甲,在酒楼里面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不管是去京兆府尹那里说理,还是去了皇宫说理,都不会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夏洛离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便是张扬跋扈的往围着的人群里面扫了一眼:“这菜,谁给做的?”
慕容羽离没有了争夺上位的心思,就不需要在臣民的心中维持什么形象。民心那种东西,是只有皇帝才能拥有的东西,他们只是借着皇室的光辉活着的普通人。根本用不着。
“是小人。”人群里面出来一个肥头大耳的厨子,身上的褂子还是油腻腻的,一股子鱼腥味。
“掌柜的呢?”夏洛离开门见山。
陈捷显然没有那般淡定。
“掌柜的被驸马都尉囚禁在了酒楼的顶层阁楼,已经半月有余。”这厨子扑通一声跪下,几乎是声泪俱下。夏洛离想不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典故,冷冷的扫了一眼陈捷,示意厨子接着说。
“掌柜的很早就想要去拜访离王殿下和王妃,故交的情分上,必然会帮衬一把。但是驸马都尉,居然是在掌柜有了这个心思的时候,就把掌柜的霍霍软禁。”厨子一个头磕在地上“离王殿下,王妃娘娘一定要为掌柜的做主。”
“驸马都尉,居然动用私刑,就不怕我朝的律法?”慕容羽离锥子一样的眼睛,差点击穿了陈捷的眼睛。
“离王殿下,我是驸马,怎么可能做出来那种事情。你说我关了人在顶楼,那就搜查顶楼,如果没有,污蔑皇室亲族,就是死罪。”
陈捷虽然文弱,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真的发火了。
“若是有不知道驸马爷当如何自处?”夏洛离虽然和善,但是严肃起来也让人生畏惧。
“若是有,陈捷自当五马分尸,受我朝最惨烈的刑罚。”陈捷信誓旦旦,慕容羽离看了夏洛离一眼。
夏洛离点了点头,她已经感知过。这座酒楼里面,确实是有着雪芙的气息,只是十分微弱,很难判断方位。
陈捷今天敢拦着救下雪芙,那么,他就只能站着进来,横着出去。夏洛离依然记得当年的誓言,她亲自下的诅咒:
若是此生不能相守,便是绝情断爱。受尽世上最惨烈的折磨,你所在乎的每一件东西,都要从你的手中一件件的失去,没有开始没有终结。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还请驸马爷,多保重。”夏洛离已经一甩袖子,开始往顶楼走。
“还不带路?”夏洛离看了一眼地上的厨子,一缕疑惑从心里面点燃,又熄灭。厨子连贯带爬的往顶楼赶紧走。
五年的时间,当年的那个在城外的驿馆里面,被他们救下来的女子,如今,又是什么样子?
夏洛离看了看慕容羽离,显然男子面对儿女情长,更加从容淡定。当年在雪芙和陈捷大婚时候,慕容羽离虽然开心,但是和夏洛离看到有情人终成家属的兴奋也不是一个程度。
“顶楼,不过只是堆放着杂物,怎么可能藏人?”陈捷居然出手阻拦。
“驸马爷这样说就不对了,放着杂物,怎么就不能藏人?不知道这间酒楼和驸马爷是什么关系?居然知道顶楼放着什么。”慕容羽离冷笑一声,要知道,夜久国的贵族,都以经商为耻,明目张胆的开店,就是和皇室的威严过不去。
“不过只是个朋友的酒楼,和我自然是无关。”陈捷不耐烦的堵在楼梯口上,慕容羽离担心出状况,便是护着。
好在护卫已经挡在了前面:“还请驸马都尉让开。”
燕儿一身劲装,身上的剑虽然没有出鞘,但是杀气腾腾。陈捷虽然让开,但是面上的表情十分不屑。
“给本王搜。”
慕容羽离相信自己的判断,燕儿已经带着护卫上了楼。楼上不比楼下,尘土飞扬,众人纷纷避开。
眼看着那一道门被撞开,若不是慕容羽离挡着,尘土恐怕就要飞到了夏洛离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