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歌话音落下,果然刚才还打人打的正欢的十几个人全都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大汉疑惑转过头,看着莲歌,“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要知道我闺女的名节可全是被这小子毁了,我们绝不会轻易放他……放了他的,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可别乱说大话。”
莲歌深深看了这大汉一眼,转而笑了起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莲歌自然是知道的,也不甚在意,“那这位大叔说一说,要多少,我看我带够了没?我啊,就缺个抗打的侍从,我看大叔你们打得这个就不错。”
那书生身体蜷缩,见人们都停了下来,抹了抹脸上的血痕,颤颤巍巍说道,“对不起这位小姐,在下是来进京赶考的,在下并不是这家人的子女,也不是奴籍之身,岂有任人买卖的道理?”
跟在莲歌身后的暮雨和采馨暗自叹息一声,这世间的书生就是呆,小姐哪里是真的要他当仆从啊,而且现下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该就此脱身比较好吗?难道真的要任凭人家打死吗?
莲歌却没有像自己身后的两个丫头一样责怪这书生不知道感激自己,而是走上前去,俯身看向书生,“你去赶考嘛,总也有成败吧?考得上或者考不上,我今天买你与我离开这里,若是日后得以高中嘛,那就加倍报答我,若是考不中,跟在我身边侍候也没什么不好吧?”
书生像是在思考什么,这小姐说话,好像话中有话啊……
果然,莲歌还没有再说什么的时候,那边的大汉已经嘿嘿了两声,“这位小姐,您说多少。”
莲歌直起身,转头看那大汉,心道,倒是头脑还不算慢,见那一边传闻中被羞辱的女孩有些吃惊抬起头看向她爹,而一个女人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莲歌假作不好意思道,“那怎么行呢,这书生既是来参加本次秋闱,那万一考中了呢,那就是举人了呀,怎么身价也不低,您说是吧?我这人啊,最是看不得穷苦百姓受苦,现在我多给您一点,总比这人中了之后,您还要上公堂告官老爷,甚至去告御状强一点,您说是吧?”
莲歌话音出口,那大汉颤抖了一下,连那母女两个想要说的话都压了下去,他们之前是看这书生穿的还不错,想来也是,在帝京参加秋闱,一定是帝京辖区之内的,这一片地域十分安乐富庶,这书生看着穿着打扮,就像是有家底的,所以这家人才起了歹心来讹诈。
但是,那也就是见钱眼开加上现在安宁村面临的机遇罢了,根本就没有多想这书生以后的前途怎么样,若是真的让他考中了举人,那以后人家就是官老爷了,会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人?
可是事已至此,想要彻底让那种情况不发生,唯有这个书生消失,可是他们只是想骗点钱的普通百姓啊,给他们多少个胆子都没有想过主动打死人啊,更何况现在被这三位姑娘看到了,看样子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他们是万万不敢捅娄子对莲歌他们怎么样。
莲歌转头,就见刚才也跟着动手的人之中,有人沉吟,目光不善起来,莲歌低头嘲讽笑了一下,“大叔快点开个价吧,正好本小姐的暗卫快到了,可以把他抬回去上点药治好伤、”
暗卫这种称呼,对于普通百姓自然是十分有震慑力的,有了这句话,还有狠心做点什么的人也彻底蔫了下来,也不敢再有什么其他想法了,乖乖的沉默了下来,那大汉思量之后,冲着莲歌道,“这位小姐,十……十两银子,您看怎么样?”
他们家做农活,大概每一年一二两的银子收入,要十两,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多了,有些忐忑不安看着莲歌,结果,莲歌出乎预料的爽快,“好啊,给你二十两,给这几位卖力气的大姐们买点吃的,消消气,或许这里面真有什么误会不是?读过圣贤书的读书人,总不会不堪到这种地步吧?好了,我们还要赶时间,钱给你,这件事就此打住。”
莲歌说罢,示意暮雨将二十两银子递给了那大汉,大汉见不止坑光了那书生的银钱,现在还多出来了二十两,原本他们打算把这书生痛打一顿的赶跑的,虽然打是没打过瘾,但是这多出来的二十两银子是让他们很欣喜的,拿上之后,就和围观的人们一起走了。
四下重新静寂起来,莲歌站立片刻,问那躺在地上的书生,“还能站起来吗?真要等我找暗卫来将你抬走吗?这么点小事如果你还内心耿耿于怀的话,那还去考什么功名?”
那书生本来躺在地上自暴自弃,喘着粗气,疼痛的不想站起来,但是听到莲歌的话,愣住了,翻身爬起来,强作镇定拍了拍衣衫上的土,笑意有些自嘲,“姑娘怎么不问问我是怎样玷污人家女儿的。”
莲歌表情并没有变化,“我若是真的认为你做了那些事,那我还救你做什么?”莲歌说着,将小包袱里一瓶药摸了出来,“给,这个是很好用的金疮药,你自己涂一下。”今日出来玩儿,顾氏送了不少吃的带着路上吃,纸鸢则是想到自己万一被什么枯枝烂叶划到了,给塞了一瓶金疮药。
书生有些颤抖接过药,笑了笑,“多谢姑娘,姑娘真的不怕看错人呢,万一我真的是那种人呢。”
暮雨和采馨也是有些疑惑,只是不方便问出来,莲歌说道,“若是真的你对方才那位姑娘做了那种事,那位姑娘缘何一点羞愤的感觉都没有,还站在这里看着别人打你,一般的姑娘若是被这样对待,难道不都是会羞于见人的吗?所以她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为了向乡亲们作证。”
“小姐,可是万一这位姑娘就是比平常的姑娘泼辣呢?自己被这样……了,所以想要跟着出来看看这样伤害他的人被人打,这样或许也说得过去吧?”暮雨也有些疑惑说道。
“姐姐还真是很少开口问这些呢,”莲歌指了指那书生道,“你们瞧这位先生的穿着打扮,穿的起越锦的读书人,家中家境必然不会太差,既然如此,那他什么样子的姑娘没见过,你们再想想方才站着的那个姑娘,小眼睛塌鼻梁,肤色黝黑,我想那不像是富家子弟能看上的姑娘。”
暮雨和采馨点点头,觉得自己小姐说的有道理,莲歌又道,“方才那群人动手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只有十来个人动手,其余都躲得远远地,姑娘失节这等事情,一向是大事,既然都是同村人,有人家的姑娘被外地**害了,换做是你们怎么做?”
采馨道,“我听说过一个类似的事情,只不过那个事情里面那个外地来的登徒子是真的把那人家的小姐玷污了,那登徒子被全村人一起打了个半死,然后扭送到了官府,让官老爷给他治罪。”
莲歌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可是刚才,十来个人动手,其余人都在看着,并且表情很精彩,并不是关心或者痛恨的表情,很多人面上看上去非常犹豫,这或许可以说明,动手的十来个人都是那家人邻居或者有利害关系的,而村里的其他人,其实对于这家人的品行是看不上的。”
莲歌转头看向那书生,“这件事破绽还有很多,非常多,我不一一说了,为了不枉我一片好心救你,请你也快一些振作起来,不要在这里自怨自艾,心思歹毒的人,谁还没有碰上几个?唯有自己强大起来,自己保护自己,才是正途。”
莲歌说的那书生有些呆愣,片刻之后,他有些不解,“多谢小姐。”这次的谢意就表达的很深刻了,“只是在下现在还有一事不明,请小姐为在下指点迷津。”
莲歌点头示意对方请说,那书生道,“在下虽然根本没有做他们说的那等事,可在下是知晓的,姑娘家的贞洁有多重要,那姑娘闹了这一出,尽管讹诈了一些钱财,可她以后要怎么办?本村是嫁不得了吧?就算是嫁给外村人,难保不会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那以后她怎样见人?”
暮雨和采馨听着,觉得这书生说的有道理,这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坑害自家姑娘赚取这点小钱,莲歌说道,“我听闻,安宁村这块地方,很快会被划归三皇子的京郊属地,而三皇子又将这地方设计成了狩猎的场所,安宁村估计要一整个村人搬迁走,有些人不愿意去住新的居所的,会拿着银钱去他处投奔亲友,若是你以后有余力,可以去打听一下,这家人是否远走他乡了。”
“可既然小姐知道这家人是讹诈污蔑在下,为何还要顺了他们的意给他们钱?”书生又问。
“怕被打啊,无身边就两个柔弱的姐姐,你身边围着十几个彪形大汉,若是想把你平安带出来,不给足了好处怎么能行呢?”莲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