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地的事,理正柳青是刻意隐瞒了,以他对凤丫头的娘李氏的了解,她是不会让凤丫头买那些沙地荒山的。明显是吃亏的事么!
为防止万一,柳青留了个小心眼,也是不愿经历闹闹吵吵的场面,好好的事,到时候堵挺慌。特意叮嘱自家婆娘要守口如瓶,并把后果说的很严重。理正娘子见入了五两银子的帐,是万分不愿再吐出来的。
这几年,风丫头虽然从柳家分了出来,但是李氏对她的维护大家都是看在眼里,好不容易不知道怎么弄出这么多钱,不要以为是自己给哄骗了出来才好!李氏还不和自己拼命?传扬出去,还以为自己欺负孤儿寡母的,多冤枉!
所以,直到邻村的理正来了,柳青招呼村里的年轻人帮忙量地,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凤如家走去的时候,李氏那边才知道。
等李氏匆忙赶到时,众人已经开始丈量房后的荒地了。
之前知道凤如当了银子,也知道要盖房子的事,就猜出还会有别的事,总得有个营生出日常开销吧,也就没怎么惊讶。
倒是老宅的其他人也跟着议论纷纷,那可是荒了百八十年的地呀!柳林坐不住了,毕竟是自己亲闺女,悄悄拉住李氏让她过来看看。正合李氏心意,赶紧的停下了手中的伙计,快步过来了。
出乎柳青意外,李氏没有吵闹,只是把凤如拽到一旁小声询问,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看样子,凤丫头能压得住,心下有底了,李氏听凤如的。心里暗自惊讶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有了这本事?
通过柳青的介绍,凤如知道来的万理正是东山村的。
印象中的东山村,在柳家庄北部偏东方向,距离柳家庄五里多路,因柳家庄东北方向的东山取名,地少林多,村民多是猎户,不擅长种地,因此许多家的下等田都育了树苗,出售树苗进项。
凤如心下欢喜,想要什么来什么,正愁不知哪里去找树苗呢。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
这块地量完,两个理正碰头登记,那边报数:“共三十三亩有零。”很多人都在围观着。
三叔对众人笑笑,说道:“这块地临近大道边,人踩驴踢的,得瞎不少,就算三十亩吧,有没有谁有意见的?”村子里的荒地有人要是件好事,理正说的确实也在理,谁讨那嫌。
不少心思活跃的都想,凤如一个女人家带着俩孩子,要想开垦这些荒地的话还不得雇人?想到这一成,众人的眼光热切了起来,凤如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
在三叔登记时,凤如得机会问那理正:“您是东柳村的理正?听三叔说,你们村盛产树苗?”柳青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怎么不记得?
万里正听得这样的话,很是高兴,感激的看了柳青一眼,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也不是盛产,就是育了些杨树、松树,还有少量的果树。怎么,大侄女想种些树?”生意上门没有拒绝的理由。
凤如淡淡的微笑着:“是呀,这块地,处于风口,不种些树恐怕难养熟,何况三叔还给我让出三亩。我怎么也得报答报答全村吧。”在场的人听见的无不惊呆了。太讲究了吧!
这种树可不像别的,树苗贵,要想成活率高必须大面积种植,而且十年八年不成材,见不着利呀。但种树确实是有利于村民的好事,能抵御风沙,保护庄稼,防止水土流失,对生存环境要改造净化的作用,总之就是对村民有利。
这下大家沸腾了。哪有人愿意浪费银子浪费自家的地种见不着利的树?虽然知道好处很多,但毕竟都是小门小户的过日子,哪有那份余富!
这下柳家庄要大变样了,绿树茵茵,群山环绕,一定会美不少吧!
柳青更加服了凤如,这几句话说的,不仅收买了东山村的万理正,更交下了村民,还给了自己一个好,最最关键的是让东柳村的理正领了自己一个人情。
本来请他来帮忙量地就欠他个人情,虽然两人关系走的比较近,毕竟说白了是监督是做见证,谁愿意惹麻烦呢?这下好了,成了自己成全人家,人家欠他柳青的人情了,心里这个美呀。
东山村的理正今年三十七岁,比三叔还小两岁,正是意气风发干事业的时候,之所以与柳青个人关系好,也是两人年龄相仿又都上进,很多事情能想到一块去,所谓惺惺相惜吧!
听凤如这么说,可不敢当成是戏言了,忙询问道:“是大批量的,还是种几颗玩玩?”一下子把凤如说乐了,还种几颗玩玩,我小孩呀!
在众人注视下又不能开玩笑,凤如就非常正经的说:“当然是大面积的了,只不过一下子种不了那么多,得一批一批来。这大片荒芜和沙地不治理治理也种不了地,不是吗!”听她这么说,那里正放下心来。原来是从长远发展考虑的,这种思维是正常的,这就好!
“咱先量地,量完在详谈。”万里正十分清楚不能喧宾夺主,建议着。于是众人兴高采烈的去量山地,山上堆满石头,实量的话,凤丫头要吃亏。柳青心想,东村的理正也在考虑怎么卖凤如个人情,好促成自家的买卖。
柳青提议这山量起来不容易,记的数也不一定准。官府有记载,是一百二十五亩,别量了,就这么算吧,大家就欣然同意了。
官府记载的是六七十年前丈量的数,自打五十多年前发了大水引发泥石流后山上堆满了石头,涨了不少,简直有以前的两个大。真实测量的话,二百亩也挡不住吧。但买这山本就吃亏,这么算也不算为过。
凤如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大家是向着她的。
荒山算是量完了。
其余的,柳林看向东村理正。接下来怎么量可有说道了。
东村理正看看凤如又看看柳林,对着帮忙的和看热闹的村民们说:“这一大片沙地常年受河水侵害,寸草不生,荒山脚下这两亩荒地完全弥补不了水流灾害造成的损失,看着她受灾害大家也不忍,就都按沙滩地算吧!”事实上也只有一小部分能按照荒地来算,何苦不交个人情?
众人一听,外村人都能为自己村人这么着想,自家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太不应该了。显得多不团结?
于是,开始丈量沙滩地,从凤如家菜地以南开始,到沙地有些潮在往前一点地面见水为止,丈量出七百三十一亩,按七百亩算,三处加一起共一百九十五两银子。
看看太阳,还没到正午,柳林很满意万里正的出言相助,知道这次东山村的理正给了自己一个大面子,虽然这个面子大部分是冲着凤如给的。但他也领这个情,人毕竟是他请来的。
在登记画押时,村民代表都得画押作证。不少人都积极建议,今天就去青州府把地契办喽。
也为了找机会促成树苗一事。东山村理正当然同意,拖到下次不是还得浪费时间。那树苗的事又得拖一阵子,到时候会不了了之岂不是坏了!
凤如安排好孩子,开玩笑的硬把理正家三婶拉上她家的牛车,一行四人奔青州府去了。
在走之前,凤如对着看热闹的众人说,她想雇十个长工,有意者去李二处报名,晚饭后定准,明天上工。此话在她走后又引起了悍然大波。人们有点消化不了今天一天,她给大家带来的不断惊喜。
十八里地坐牛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凤如首先到钱庄兑换了银子,凤如除去地钱,留了三十五两碎银备用。
到了衙门很是顺利,两个理正年轻会办事,很得师爷欣赏,又是这么大一笔开荒地,这下对上面可有交代了,连夸他们会办事,凤如及时递上孝敬的五两银子,更是一路绿灯,加快了进程,事情异常的顺利。
师爷在心里也记住了这个年轻干练会办事的小娘子。
从衙门出来,凤如掂量下时间,太阳在两点钟的位置,吃饭虽然早了点,但忙了一天应该早就饿了,硬拉着几人进了饭店。
点了几个好菜,在大家等菜时,柳林郑重的介绍了东山村的理正,姓万名鹏举。
凤如当下定了六百颗树苗,要年份大的,万理正说保活,定价三十文一颗,四十颗果树,定价五十文一颗,一共二十两银子,凤如先交了五两定金,约好一个月后交货。
吃饭也没用多长时间,宾主尽欢,小二来算账时才花了一两银子。
在凤如的坚持下,给两位理正一人买了一坛二十斤的酒,给两个理正娘子一人买了块好看的花布,自家也留了坛二十斤的酒。
柳青这回算是真的服了,第一次正式接触这个外甥女,哪里是人们传说中的那样,今天的事办的,真是让他心服口服,这不每个人都美咯吱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