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通讯录的黑名单,静静地望着最上面的一串数字。
片刻,嘴角扯开一丝笑,弧度锋利入骨。
枝节?
物换星移,时过境迁,她有什么本事能让他身边的人将她当做洪水猛兽,闻之色变?
她又凭什么,能这样有恃无恐地扎在他心上一辈子。
“以后见面就是陌生人,我不纠缠你,也希望陆先生能大度点,别来找我麻烦。”
那晚她说得没心没肺,理所当然,却不知在他眼里是何等的讽刺可笑。
陆仰止又闭了下眼,生生掐断那些跃然眼前的画面。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冷冷的清明。
这一根枝节扎得够久,该拔出来了。
唐言蹊又打了两遍陆仰止的电话,依旧占线。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心里吐槽这个池慕怎么办事效率这么低。
正想着,池慕的短信就发过来了。
内容是言简意赅、冷冷淡淡的三个字:知道了。
知道了?!唐言蹊瞪了瞪眼睛,这么大的事,他就回个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
陆仰止呢?!
司机绕路将车开到了废弃仓库后面的树林里,看了眼副驾驶面色僵硬的女人,皱眉道:“姑娘,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还是报警吧,你一个人……”
“报什么警?不管了,回家睡觉!”唐言蹊气得一闭眼睛靠在了车座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破罐破摔地想,连陆相思的亲爹亲妈都能置自己亲生女儿的生死于不顾,她一个局外人又搀和什么?
可是过了那短短一瞬间,她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陆相思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神,骄纵的眼神,落寞的眼神,认真又倔强的眼神……
“他们本来也不喜欢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酒神就是我的老师。”
“他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我除了爸爸之外最崇拜的人。”
……
司机等了半分钟都没等到她再开口,试探着问:“那我掉头,我们走刚才那条路下山?”
唐言蹊没吭声,只是打开眼帘,盯着玻璃窗,不知所思。
司机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准备离开。
却忽然听到她的声音传来:“停车,让我下去。”
他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女人从兜里掏出几张钱放在车座上,拉开车门动作迅速而没有声息地下了车。
“姑娘……”
“不要报警。”唐言蹊突然想起什么,回了头,很严肃地望着他,“千万不要报警。”
司机心里陡然生出惊恐,“那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唐言蹊微微一笑,歪着头打断,“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司机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这姑娘是脑子瓦特了还是乐观过头了?
他无奈道:“那里面是你什么人,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
唐言蹊把玩着手机,瞧着上面强强弱弱不停变化的信号,闻言忽然抬头,眺望着那边废弃工厂的房顶,淡淡地勾了下嘴角,呼吸拉得很长,“她是我的……学生。”
是她五年来,素未谋面的学生。司机只看到那个奇怪的女人下了车之后,拿着手机在树林和工厂后门之间来来去去地走了好一会儿,而后将手机装进口袋,独自一人往厂房的后门走去。
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决定再原地等上一等。
从上山开始,唐言蹊就发现手机信号的强弱变得异常奇怪。
一般来说,运营商会在收不到讯号的山顶架起信号塔,专供上山的客人使用。虽然有些贫瘠的地方没有足够的资金搭建设备,但是——这是什么地方?榕城!整个内陆的互联网科技和通信工程最发达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她的眸光一深,几乎是瞬间确定了ec无线干扰的仪器就在工厂的厂房里。
看来这不是一场临时意起的绑架……
甚至绑匪们有足够的专业知识作为支撑。
她踩着脚下的杂草,边琢磨着边悄悄往侧门的方向蹭去。
不知是该说她运气太好还是太差,侧门竟然只被一条生锈的链子拴着,稍微用力就可以将链子扯断。
唐言蹊有片刻迟疑,到底还是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
陆相思被绑住手脚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这里空间很大,又积存了许多的金属材料和木头,仿佛是层层屏障。
绑匪在不远处的正门打电话,而她被一个人丢在角落,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看不见人。
她的嘴巴被堵着,就这么望着面前一片灰尘、满目狼藉的厂房,心里惊恐万分。
忽然,身后有了些微弱的动静,她一瞬间寒毛都炸起来了——
不会是山上的老鼠或者蛇之类的东西吧?
手臂冷不丁地被什么抓住,陆相思猛地睁大了眼睛,正打算闹出些动静,却听到语速极快、压得很低的嗓音,“别出声。”
是人?
她一怔,呆呆地不敢动弹了。
小丫头反应还算冷静,唐言蹊绕到她面前,抽出她嘴里的毛巾,“我带你出去。”
陆相思喃喃,“是你?”
唐言蹊没吭声,专心解着女孩身上的绳子。
“怎么是你?我爸妈呢?他们……”<igsrc=&039;/iage/7785/10097344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