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问陵小姐。”苏淼清早来到前厅,见众人都在,她来到陵楚儿面前,只见她双眼红肿,好生憔悴,即使是她,见了也会生怜。
陵楚儿抬眸看着苏淼,“苏小姐想问什么?”
“我马车上的东西呢?”苏淼问道。
陵楚儿许是没料到苏淼会不顾及她的颜面,当着这么多人问,她有点不自然地别过头,“我不知道苏小姐在说什么。”
“其他的我可以不要,至少包袱里锦盒里的东西你必须还给我!”苏淼语气发冷,她望向朱希轶,“朱少主,你可别忘了你昨日说的话。”
朱希轶轻叹一声,“楚儿,苏姑娘什么都知道了,你赶紧将她的东西归还吧。”
“朱哥哥!”陵楚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双眼已经含泪,“你居然帮着一位外人。”
“楚儿,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朱希轶不禁语气加重了点,“苏姑娘都没有追究,你先把东西还给她。”
陵楚儿满是委屈地瞪着朱希轶,然后不满地看向苏淼,“不就是辆破马车,谁稀罕!”
“那还请陵小姐归还。”苏淼见多了这些千金大小姐,如今在别人之处,得饶人处且饶人呗,她只希望陵楚儿能够把锦里的东西还给她便好。
“东西都在巧儿那儿。”陵楚儿指了指小月湖方向,“可是她已经淹死了……”说着便有开始抽泣起来。
苏淼敛眉,沉声问道:“巧儿房间在哪儿?”
“就在我住的房间的偏房。”陵楚儿随口一说,然后反应过来,“你要干嘛?”
“当然是搜她房间啊。”苏淼说得很理所当然,“现在她人不在了,东西总还在吧。”
“你!”陵楚儿指着苏淼,很激动地说道:“你还是人吗?巧儿尸骨未寒……凶手还未找到,你居然只关心你的东西!”
苏淼突然一笑,陵楚儿有点紧张,“你笑什么?”
“我笑啊,陵小姐,是谁告诉你巧儿是被人推下水的?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有凶手呢?除非……”苏淼笑得很狡黠。
看着苏淼的笑,陵楚儿心里发怵,她移到朱希轶身边,“朱哥哥,我只是……巧儿好可怜,她怎么会自己跳水自溺?朱哥哥,你要给我做主啊……”
“好了好了,苏姑娘只适合开玩笑罢了。”朱希轶安慰道。
苏淼耸耸肩,“我确实只是随口一说。陵小姐,我现在要去巧儿房间找我的东西,你要不要一起?”苏淼指了指门的方向。
陵楚儿摇头,她拉着朱希轶的胳膊,“朱哥哥,我还怕,我不要去……”
苏淼撇嘴,转身走出了前厅。半路上她拉了个下人询问陵楚儿房间,很快便找到了。不得不说,也难怪陵楚儿喜欢这个地方,这里三面环水,院中还造有假山。假山下有一条小渠通往房间。
苏淼推门进去,她瞥了眼珠幔后的房间,然后转身进了偏房。陵楚儿他们本不差银子,自然不会小心存放她的东西。苏淼在梳妆柜前发现了自己的包袱。她松了口气,连忙取出里面的锦盒打开,金钗不见了!
苏淼蹙眉,陵楚儿身上,随便一个耳坠也比这金钗来得贵,怎么其他东西都在,就这金钗没了?
苏淼大步回到前厅,将包袱往陵楚儿面前一扔,“陵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锦盒里的东西去哪儿了?”
陵楚儿被苏淼下了一跳,她瞪大眼睛,“苏姑娘,你说什么呢?难道你怀疑我偷了你的东西?”
“难道你没偷?”苏淼反讥道。
“你!”陵楚儿被她呛住了,在场除了朱希轶还有刚到的仵作以及庄园里的下人,她脸上挂不住,“苏姑娘难道以为我会将你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陵小姐确实不会放在眼里,只是我很好奇,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的东西,当初又为什么盗走我的马车?别告诉我你只是无聊了!”苏淼冷声道,“我说过,其他的我可以不用计较,可是这锦盒里的东西你必须还给我!”
“可……可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这锦盒里是什么啊?你说,你丢了什么?我让朱哥哥加倍赔给你……”陵楚儿根本没把苏淼放在眼里,她没想到苏淼这一介农妇居然这般难缠。
“楚儿说的是,苏姑娘,你到底丢了什么?”朱希轶微微皱眉,他看着一脸冰冷的苏淼,“我这就让管家派人去帮你找,如果找不到你看……”
“朱少主,我知道你不缺银子。可是那东西用银子也买不到的!”苏淼打断朱希轶的话,她冷冷地盯着陵楚儿,“你最好祈祷我能够找到!”说吧,转身跑出了前厅,留下一干愣住的人。
朱希轶有点头痛,他怎么会带个麻烦回来的。他扫过在场的人,“行了,你们先退下吧,仵作留下。”
一干人瞬间退了下去,陵楚儿满腹委屈,楚楚欲泣,朱希轶也无暇安慰她。朱希轶说道:“怎么样?”
“回少主,巧儿的尸体不见了。”仵作一看便是经验老道之人,在朱希轶面前也毫不退怯。
“怎么回事?”朱希轶皱眉,“不是有人看守的吗?今早怎么也没见人来汇报?”
管家连忙跪倒:“都是老奴办事不利,请少主降罪。”
“起来吧。”朱希轶面上闪过一丝疲色,“去通知张大人过来吧,庄园里发生了命案,必须要让他知晓。”
管家抬眸与朱希轶对视了眼,“老奴明白。”
苏淼真的生气了。她冲到街上,一家一家当铺地问,如果真的时候巧儿拿走了,她必定会拿去换银子。
“掌柜的,可有人拿着一金钗还当?”苏淼气喘吁吁地趴在柜台上问道。
当铺的伙计踮起脚望了苏淼一眼,“什么金钗?”
“就是在钗头刻有一水字的?掌柜的,你好好想想。”苏淼焦急地问道,这已经崖州最后一家当铺了。
那人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只。”
“真的?”苏淼面上一喜,“可以给我看看吗?”
那人瞬间拉下脸,“这东西已经入库了,除非拿着当票来赎。”
“那你记不记得是谁来当的?可是不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大概有这么高。”苏淼比划着。
掌柜的想了想,“我记得是位伙计来当的,嗯……好像是位药铺的伙计吧,他身上带着一股药味。”
“那你可看清了他的脸?”苏淼急忙问道,“他长什么样子?有多高?你可能将他的脸绘出来?”
“姑娘,你还真是说笑了,这柜台这么高,我连你的脸都看不清楚,还别说是一位六尺男儿。”柜台后面的人无奈地说道。
“谢谢掌柜的。金钗你先帮我留着,我过两日便来赎回。”苏淼说道,然后准备离开。
“姑娘,我记得那人说话的声音和沙哑,额上还有一块血红的胎记。”高高的柜台后面飘来这么一句话。
苏淼敛神,“谢谢掌柜的。”
她站在街上,看着稍显凄凉的街道,不远处还冒着青烟,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找到那位药铺的伙计。
此时已经正午,顶上的阳光有点刺眼,苏淼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最近的一家药铺,“大夫,麻烦给我抓一副防暑的药。”
“姑娘可是哪儿不适?”有位老者从药间抬起头,“姑娘把手伸出来吧。”
苏淼打量着这间药方,不大,树立的药箱被围在橱柜后,老者坐在橱柜的小几前,浅笑着捋着胡须。
苏淼上前,撩起衣袖坐下,她将手伸过去,“大夫,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人?”
老者闭上眼开始号脉,“这里病人本来就不多,人多了也养不活啊。”
苏淼刚想说什么,只见老者在纸上挥写着,她一时好奇,便凑过去看,“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你太过心浮气躁了,难免伤了肝气,老夫这是在为你开一福调理肝气的药方。回去煎服,定能药到病除,防暑的也不需要了。”
苏淼凛眸,“大夫,不是说是药三分毒吗?”
“毒在人心。”老者说道,“你看看外面,谁还敢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今日更显冷清,怕是张大人又要巡街了。”老者面上浮现一丝无奈,“这世道啊,哪儿还有人活的道理啊。”
苏淼皱眉,她没太明白老者的话,等她抬眸,老者已经绕到橱柜后为她抓药了。老者刚说了张大人巡街?崖州知府?苏淼来不及道别,她上了街,远远地望见了一行人,前方有两人敲锣,然后便是带刀侍卫,接着便是八人抬着的步撵,好生威风啊。苏淼退到街口,她背过身去,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进着。
苏淼没有回身,她早就听闻了崖州知府张占中的为人,她并不认为现在起了冲突会对自己有利。她垂首往前走,突然听闻一阵喧闹。
“狗官,去死吧!”
“保护张大人!”
“赶紧把刁妇给我拿下!”
“狗官,你还我儿子命来……人在做天在看,你会不得好死的……”
“赶紧给我拿下,拖出去斩了!”
“儿啊……天啊,你何时才能开眼啊……啊……”
苏淼双手握紧,刚转身却撞进了一堵肉墙,“别过去,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