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京都平安,大街上熙熙攘攘,人人脸上喜气洋洋,自从五十年前,枫林王统一了枫林国,结束了亢长的内战后,枫林国的气象真是一天一个变化,直到十年前,女帝凤翔天当政时,景况可以说已达到了盛世。这不,马上就要到新年,巧的是,昨儿夜里文淑君又为女帝诞下了三皇女,女帝一时龙颜大悦,下旨举国同庆三天,同时大赦天下。
这时,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女骑着马,慢慢步行在这喧嚣热闹的大街上,嘴角微微上扬,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英宁已经八年没有回过京城了,今日一见,京城比前更觉繁华,她满怀就要见到爹娘的喜悦,边走边看,上次府里来信说二哥过完年后就要嫁人了,想到这里,她的笑意更浓。
正当她沉思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只见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引得路人纷纷引颈相望,英宁本不欲去看这个热闹,可被人潮一挤,不由自主的向那里偏去。
她本是骑在马上,位置既高,自然将那热闹的源头看了个清楚,原来是几个流里流气的女人围住了一辆待要离去的马车,不让车里的人走。
“哎,我说,萧远清,姑奶奶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我让你下来。”为首的女子穿了一身粉色的锦衣,上面绣满了大红的花朵,真是俗不可耐,可她丝毫没有察觉,反而一脸得色。
“就是,又不是黄花公子,还装什么嫩?快下来吧。”随行的下人们也是哄囔着“我家小姐早就看上你了,决计不嫌弃你的身份,今儿跟了去,从此享受荣华富贵,不比你呆在那个烂草屋里强。”
就在这时,只见那马车里终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多谢林小姐厚爱,只是远清福薄命小,只怕承受不起,还望小姐自重,请让开。”
这车里男子的嗓音低沉,却仿佛带了一种磁力,英宁一听之下,也不禁微微有些怔然,暗自思想这必定是个绝世美貌之人,不然也不会让这粉衣女子如此失态的将人拦下,她一时倒也忘了自己是准备离开的,不由大感兴趣的看了下去。
只听那粉衣女子听闻他说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自重,姑奶奶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来人,给我把他从车里抱下来。”
一声令下,几个仆从个个心痒难耐,都欲伸手上前夺人,就在这时,只见车帘一打,一抹蓝色的人影从里面徐徐走了出来,只见那人二十一二岁左右,一双凤眼勾人心魄,右眼下一颗泪痣,更显得风流俊雅,只不过他的眉目间却神情清冷,眼里仿佛凝了一块千年寒冰,此刻冷冷的向那粉衣女子扫来“林小姐,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良家男子,难道你不怕触犯律法么?”
只听那粉衣女子怪叫一声“什么律法,在这京城里姑奶奶就是律法,来人,给我拖回去,我到要看看这小贱人怎么个清高。”
她刚发完命令,只见一道白光一闪,那男子手里已然多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只见他用刀抵在自己的咽喉上,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林小姐,不知道你对一具尸体可还敢兴趣?”
不光那粉衣女子神色大变,就连围观的人同时嘴里低呼了一声,“你,你要做什么?”
那清秀男子神情厌倦的说“如果你再苦苦相逼,那么带回去的只能是一个死人了。”他微微一用力,刀刃已然划破了他的脖子,顿时流下鲜红的血来。
那粉衣女子再无赖泼皮,到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逼死人命,此刻不得不恨恨的看了那男子一眼,怒道“行,你有种,萧远清,咱们走着瞧。”
萧远清神情甚是平常,口气异常淡漠的吩咐赶车的车夫道“走。”那车夫得令,恨不能将马赶的飞起来,鞭子一挥,向前奔去,那些路人莫不神态骇然的看着用匕首低着自己脖子的萧远清,纷纷让出路来。
待马车消失不见良久,英宁才从震惊里醒转过来,暗自衬道,这还真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奇男子。
“你们知道他是谁么?”路人甲悄悄的问路人乙。
“他,你们都不知道?他是城东萧富户的小公子,三年前嫁给了通政使司刘副使的大小姐,可谁成想,才刚过门半个月,刘家大小姐就骑马摔死了。”路人乙笑道“听说在刘家很不得待见,今年头里,被刘家扫地出门,赶回了萧家,到没看出来,性格还这么刚烈。”
萧远清?英宁再度看了一眼那男子消失而去的方向,侧转马身,向静王府行去。
如今的静王金素文是枫林国开国功臣金蔓飞的女儿,世袭了母亲的爵位,共有一女两子三个孩子,英宁是她家中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眼见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府邸,英宁忍不住满心激动,她猛的跳下马来,拍响了铜门环。
“世女回来了,世女回来了。”开门的阿福一见英宁,激动的大叫起来,短短几分钟,只见从王府里涌出好多人,为首的正是静王正君,只见他哽咽着,一把搂过英宁,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一别八年,可想死爹了。”
英宁也是满心激动,任他搂着,眼睛不禁也湿润了,她哽咽的叫声“爹。”便说不下去了。
“行了,阿之,女儿这不好好的回来了么,这是大喜事啊,你哭什么。”说话的女人正是静王金素文,她同样满脸都是激动的神色,这时一把将女儿从夫君的怀里扯到自己面前,仔细的端详着,看了半天,眼圈微红,笑着说“好女儿,都长成大人了。”
英宁恭敬的喊道“母亲。”金素文心神激荡,喃喃的说着“我的女儿都长成大人了。时间过的真快。”
不要怪他们都如此激动,想当初,金英宁八岁的时候得了一场罕见的怪病,寻遍了京城的名医都没有人能治好,就在整个静王府都束手无措的时候,这时一个云游道人寻了过来,称英宁并非是得了病,而是中了一种极其奇怪的毒,除非英宁认了她做徒弟,修炼她门的武功,否则不出三月,必然口吐鲜血而亡,当时英宁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本来静王怎么也不会相信她的话,可是到了晚上,英宁果真如那道人所说,呕了一大滩黑血出来,不由他们不信,苦思之下,还是将英宁交到了道人手里,不过,还好,那道人也并没有食言,几年间到也家书不断,好不容易挨过了七年,以为女儿能很快回来,可谁成想她的师傅此时一封书信,又让英宁多耽搁了一年。
“英宁,你师傅清云道人如何了?”金素文柔声问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女儿的恩师,她自然关心一些。
“师傅两个月前,已然仙逝了。”英宁说这话,眼圈再度微微发红,也正因如此,她才在清云山上多呆了一年。
“啊?”金素文心里微微震惊,见女儿神情忧伤,便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宁儿,你师傅是个好人啊,对了,你还记得他么?”她话锋一转,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秀丽男子笑着说道。
英宁抬头一看,不禁微微一笑“这不是二哥吗?”
那秀丽男子正是比英宁大两岁的金云飞,只见他杏眼高鼻,生的十分清丽,这时,笑着走上前握住英宁的手,眼中也是莹光点点“小妹,你可回来了。”
英宁的母亲只有一夫一侍,这金云飞虽是侍郎所出,但是王府中下人,从未有人敢轻视于他,他的父亲正是正君的幼弟,因为从小身体孱弱,未敢将他远嫁,带着他一同嫁到了金府,这金云飞,也是从小倍受宠爱,英宁未离开家时,和这二哥关系最好。
“二爹爹的身体可好些了么?这是我从清云山上带来的千年人参,据说对体虚之人有很好的益补之效。”英宁从家信中得知清远的父亲病了,缠绵病榻数月,心里忧急,故而从山上下来时,为他寻了一支参。
云飞感动的接过人参,说道“爹爹近几日好多了,多谢妹妹惦记。”
金素文见众人都站在门口,沉声说道“都进府去吧,天儿这么冷,进府说话。”
一时,金英宁被众人拥着走进府里,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