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晏凌从顾明月院里出来,屈起食指打了个呼哨,孟良和其他几个随身的番子便立刻从夜色中潜了出来,大约是都猜着此次时事有变,通通是一脸肃杀之气,拱手呵腰地叫声王爷,看起来都是随时开战的架势。【大>书>包>小>说>网www.dASHUbao.cc】
宇文晏凌执着伞一个蹙眉,古怪地看了孟良一眼,“你给伙计们说什么了”
孟良打量着王爷不是预料中的备战状态,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嘀咕起来,顿了一下说,“臣以为此行不会简单,便奉告大家伙儿提起精神来,以免措手不及。”
宇文晏凌低头无言,抻了抻衣袖,不疾不徐沿着夹道往府邸大门走。今晚跟顾明月的谈话还字字震在他心上,如果她所言属实,那这世间也就离江山易主不远了。
时局转换太快,连他心里都跟着打颤。他想过一万种方式给母亲报仇,却从未真的觊觎过那个尊贵无双的位置。皇袍加身,与天齐尊,不是他宇文晏凌的野心。如果毓萍太后真的是他的弑母仇人,他亲手让她血债血偿也可以眼都不眨。可是他自幼最亲近的三哥呢他要以宇文皇室的名义将当朝天子拉下神坛,把他三哥的身世大诏天下、就地正法吗
他知道眼下的一切经不起他踟蹰,形势瞬息万变,从他触到了真相的这一刻起,一切计划就已经被提上日程了。慕风寻、毓萍太后、玄止皇帝,九王爷有一天会以忤逆皇室的名义肃清一切跟慕家有关联的人。
那梨婴呢
雨水滴落在伞面上,淅淅沥沥却声声震耳。他用力握了握拳,愈是急切愈是要沉淀下来。一旦梨婴的身份被宫中人所知,日后他打着肃清皇室的名义却保住梨婴,朝中文臣武将必是不肯罢休。由此一来,是将梨婴藏在宫外还是另想它法,还需要谨慎定夺。无论如何,在这个节骨眼,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王爷一个人不做声走在前面,一转弯上了府邸中路,眼看就要走到大门了。孟良看着不对,忙紧走两步跟上,压低声道,“王爷什么安排,我们要去府外”
宇文晏凌嗯一声,“你们的车停哪儿了今夜在车上议事。”
“就在府外林子里。”孟良顿了顿,又犹豫道:“那梨婴姑娘怎么办”
“让她安心睡吧,无妨。”宇文晏凌料她折腾了一天也该累了,眼下大概早就睡了。既然顾明月当下的目标不是梨婴,把梨婴放在她府上,顾明月自然也不会让她有半分不妥。
跟宇文晏凌预料的不同的是,他的小娇妻累是累了,却一刻也不曾睡着。前半夜哭得滴滴答答,窗外的小雨是怎么下的,屋里的梨婴就是怎么掉泪的。后半夜开始鼓着腮帮子翻旧账,宇文晏凌这个人从始至终是怎么对她轻佻浮夸、言而无信的,越想越憋气,自己是傻了么怎么一不留神就被这么个人勾了魂了再想想以前在香兰楼里见识过的各路花头浪子,哪个不是把姐姐们勾搭得五迷三道最后修成正果的又有几个呢
刘兔儿在卧房外值夜的床上歪着,听着她家小姐在床上翻来倒去地折腾一夜了,也不见想睡的模样,只好叹口气坐起来,伸着脖子往里屋问道,“小姐,您睡不着用不用兔儿陪你解解闷”
“不用,我睡着了。”梨婴在榻上哼哼唧唧,闭上眼全是宇文晏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睁开眼一看,窗外天都露白了,雨也像是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