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本来对段氏的谩骂并不在意,但是听她说要告到官府去,面色却有点犹豫。白景行隐姓埋名住在此地,他的卖身契和婚书都是假的。如果官府真的细查起来,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他会不会有危险?而且之前看他随口就能叫出颜永年的名字,说不定他之前也在朝廷里当差,他的仇人必然也是官员。
段氏见白苏犹豫了,以为她怕了,更加嚣张得意起来:“今天你们一定要给我个说法!你不是会医术么,现在就去给弘文医治。再赔偿我家二十两银子。”
“二十里银子!”旁边的人都吃惊的喊出声来,这不是摆明了要讹人吗?
“你说我娘子勾引那姓宋的?”一个威严的男声传来,众人都向坐在轮椅上的白景行看去。
“那可不是,自己的男人不中用……”段氏骂骂咧咧的。
“啊!”她话还未说完,一道竹箭从她脸侧掠过,**辣的痛,好似被人打了一耳光。段氏一手捂脸,又惊又怕的看向轮椅上的男人。
“阿苏日日在家中照顾我,何时去过你们宋家?昨日也和我一起去的镇上。从未有机会接触宋弘文。倒是他两次三番的找上门来纠缠她。还蛊惑娘子与我和离,上京去给他做妾。”白景行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段氏愣住了,这和宋弘文说的版本不一样啊?
“是啊,上次我就看见宋弘文来白苏家门口找她,想不到昨天又来了?”人群里有人小声说。
“引勾人家的娘子,撺掇人家和离,这也太下作了。”有个男人说道。
“我家弘文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就是白苏这个狐狸精勾引他。”段氏嘟嘟囔囔的,气势却比刚才小了很多。
白苏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一家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无人能敌。“你这样说,可敢叫宋弘文来当面对质?”
“你明知道他现在生病躺在家里,怎么来跟你对质。”
“那这些话都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那是自然。”段氏肯定的说。
“呵。”白苏忍不住冷笑一声,不要脸的渣男,“他死了也是活该。”
“你说什么?”段氏又跳起来。“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哎呦,我可怜的儿啊,这手臂废了可怎么办啊……”段氏干脆坐在白苏家的院子里开始撒泼,边哭嚎边拍着大腿。
这时候门外的人越来越多,不知谁说了一句:“孙保长来了。”
这村里的村民平日里有什么小事纠葛,都会让保长做个仲裁。人群自动让开了一天路。
“庆山家的,这是怎么了?”孙保长其实知道段氏是个泼辣的,不过今日她是苦主,就先问问她。
段氏添油加醋,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她说白苏勾引宋弘文,想要宋弘文带她去京里,宋弘文不肯,她就让白景行射伤了他。说着还指着门上白景行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就是这种箭,这可是凶器啊,孙保长。白苏必须治好弘文的手,再赔偿二十两银子,不然我就去告官!”
“好好好,你先别嚎,我且再听听白苏家怎么说。”
白苏这时候已经站到了白景行身边,白景行有条有理又把事情也说了一遍,是宋弘文来找白苏,要她假扮丫鬟随他上京,以后再纳她为妾,“阿苏不肯,他竟敢上前搂抱她,我没一箭把他射死,是给我娘子面子。你们见过哪个男人能容得下自己的妻子勾引外人,人家不肯还帮着伤人的?”
众人觉得白景行讲的话清晰又有条理,第一,白苏没机会去勾引他,如果是白苏去勾引,应该是她去宋家,而不是在白家门前。第二,男人看见别人轻薄自己的女人才会气愤出手,哪有别人不受勾引,男人反倒出手伤人的?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这宋弘文本来就对白苏有意,现在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太不是东西了。
众人看清事实真相,开始对段氏指指点点,那几个宋家的亲戚本来是来助阵的,谁知道是宋弘文做了这样的下作事,他们现在都不好意思,偷偷挤进人群溜走了。
孙保长听完白景行的话,对他们使了个眼色,说到:“我说庆山家的,这事呢,明眼人都看出来是谁的不是了。你要真要告官,也没什么理,倒时候这事情传到了京里,被颜大人知道了……虽然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但那颜小姐还未过门,你们家弘文就想着带以前的未婚妻上京,这恐怕……”
段氏之前急着退亲,就是怕颜家知道宋弘文之前已经定亲,这门好亲事就要黄了,还是孙保长想的长远。还好昨天下午那颜小姐一家已经先回京去了。不然弘文受伤的事被她们知道了也不好解释。
段氏这么一想倒是惊出一身汗来。但嘴里却不饶人,“那他们伤了弘文,也不能这样算了。”
孙保长又到白苏面前:“白苏啊,你看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你去给他治治吧?”
白苏看向白景行说:“我要问问我相公。免得倒时候有人又说我勾引他,惹我相公生气。”这话的意思就是看白景行意见。
白景行垂下眼眸说:“我不想你再见那个男人,拿些伤药给他便是。”
这醋味,旁边的人都熏到了。还有人低声笑起来,“白苏的相公这是吃醋了。”
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在人群中看见白景行护妻的样子,都很羡慕。在村里哪家的媳妇要是跟男人不清不楚,别的不说,肯定要先被相公教训一顿,惨一点的还会挨打。哪像白苏的相公,长得俊不说,处处宠着媳妇,为了她也不怕得罪中了举人、就要飞黄腾达的宋弘文。
白苏一下子红了脸,这个白景行,演得倒挺像。她本来也不想去见那个宋弘文,于是作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进屋拿出几包草药和一罐膏药递给了段氏:“药草煎服,膏药外涂。”
段氏还想再说什么,抬眼看见白景行冷冷的目光,手里还把玩着那把弓,心里有点犯怵。起身骂骂咧咧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