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魁自从摊上风九这件事后,算是倒了大霉,先是断了一条胳膊,接着因为风九被人劫走挨了秦路的一通臭骂,紧接着刑部传讯他,说他渎职贪污,要调查他,而且是邱大人亲自受理。
他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所以面对邱大人时,说道:“邱大人不必再费神了,那个风九被人劫走了。”
邱大人面无表情,说道:“关于有人举报你渎职贪污一事,还望钟捕头从实交代,不要为难本官。”
钟魁苦笑道:“我想这件事邱大人已经知道了,钟魁也无需遮掩,我本来已经把犯人重新转移了一个地方,谁知还是被匪人得手,你若是要定罪,那就定吧,我实在没有办法把人交出来了。”
邱大人道:“真是这样吗?”
他这句话也不知道到底指的是什么事。官场上就是这样,很多话说得模模糊糊,只有当事人明白意思的指向,你若是具体让他说什么意思,那么他随便一句反问就堂堂正正,堵得你尿道出血。
钟魁道:“这么大的事情,还死了不少人,想要隐瞒怎么可能,邱大人也可以交差,咱们都是办事的人,尽力就好。”
邱大人又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把钟魁送了下去,急忙去报告张阁老。
张阁老到此也无计可施,又让林管家把事情的经过给好管家通了个气,让他们自行打听风九的下路,好管家连夜要赶回洛阳和沈老爷商量,自此,一场夺宝大戏总算是暂时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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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若是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救治风九,那一定是“生死帮,卖命谷”,天下若是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能耐,那一定是顾长乐。
“生死神仙手”顾长乐的医术举世无双,他定下的规矩也举世无双,一个人若是有两个无双的头衔,那绝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因为一个响亮的名头绝不是随便得来的,他不但要经过人的检验,还要经过时间的检验,时间越久,那他一定越加值得信赖。
一个拥有如此大名头的人,他当然也不会随便替人医治。想要让他亲自出手,除非你有让他看重的地方,顾长乐看重一个人的地方,绝对是这个人最不愿意出让的东西。
——自己最为看重的东西,别人当然也知道他的价值;自己最不愿意出让的东西,恰恰是别人希望得到的。
生死帮,渺茫茫,生生死死鬼断肠。
卖命谷,莫踏入,一命需得换一命。
人世自有神仙手,长乐不语命难求。
这是江湖中人都知道的话,也是顾长乐的规矩,规矩是不可以随便改变的,顾长乐也不是随便就会出手的。
想要让他出手救治,你得拿出不一般的东西,这件东西就是你自己的命,顾长乐当然不会要你命,可他要你做得事,有时比要命还要命。
比如,他让你去杀一个你最要好的朋友,比如,他让你做一件违背天地良心的事,你说,做还是不做,这种选择简直比要你的命还难受。
胡闪闪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却一直没有想出个结果,现在看来,只有把命卖给顾长乐了,除了这个,顾长乐好像也不会接受别的,毕竟世上没有比命更值钱的东西了。
可命也有高低贵贱之分,一条普通人的命和一个达官贵族的命当然完全不一样。胡闪闪自信自己的命还是值钱的,因为她是“芙蓉堡”胡雪因的女儿。
“芙蓉堡”的势力尽管在五堡中排行最末,可也算是二十四宗派的一派,无论谁都不能忽视他的存在,尤其是胡闪闪这个人。
胡闪闪是武林中公认最是女人的女人,当然,这是一种含蓄的表达,要是让那些粗野的汉子说,那他一定会说,胡闪闪是那种最适合上床的女人。
这话是难听了一点,可的确,胡闪闪只要在男人面前走一转,那她就能让看着他的男人们内心涌起层层的波澜。
顾长乐会不会也有一样的冲动呢?胡闪闪有这样的自信。可是当她想到这个问题时,内心紧张极了,她的外表是男人想要的样子,可她的人绝不是那种人。
她到底是那种人,除了胡雪因了解,顾长乐当然也不了解,所以他看着胡闪闪带着浅笑款款走进来时,他的眼睛不但亮了,还有比往日不一样的温度。
胡闪闪特意换了一件裹身素雅的套裙,还恰到好处的化了淡妆,她的长相并不是很美,可她的每个动作都美到了极致,顾长乐感觉自己的心“咚!”地跳了一下。
胡闪闪抿嘴笑道:“顾帮主一向可好,胡闪闪给你请安了。”
顾长乐微笑说道:“‘芙蓉堡’的千金大小姐大驾光临,真让顾某这个偏僻之地有了光彩啊。”
胡闪闪笑道:“顾帮主这是不欢迎我吗?”
顾长乐道:“不知胡姑娘要顾某怎么欢迎你才算欢迎?”
胡闪闪道:“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迎出二里地。”
顾长乐失笑道:“胡姑娘真是会说笑,这种仪式可不是给你的。”
胡闪闪道:“为什么?”
顾长乐道:“胡姑娘不觉得这是迎娶新娘的排场吗?”
胡闪闪调皮地笑道:“顾帮主不愿意?”
顾长乐奇怪地看着胡闪闪,说道:“我们有过这样的约定吗?”
胡闪闪道:“现在也不迟。”
顾长乐看了胡闪闪许久,说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胡闪闪笑道:“因为我是胡闪闪呀。”
听她说得这样自信,好像自己是天下无双的绝世大美女,谁要是不想要他,那简直是瞎了狗眼。
顾长乐哈哈一笑,说道:“胡姑娘不但是个美人,还是个有趣的美人。”
胡闪闪道:“一个有趣的美人是不是值得拥有。”
顾长乐笑道:“值得,太值得了。”
胡闪闪道:“那顾帮主算是答应了。”
顾长乐道:“答应什么?”
胡闪闪道:“当然是收入囊中了。”
顾长乐叹道:“可惜我没有儿子呀,不然即就姑娘不说,我顾某也会登门提亲。”
胡闪闪道:“可我看中的是顾帮主你呀。”
一个女人若是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不管是不是真心的,至少听起来让人愉快,可顾长乐却一点也愉快不起来,因为他知道,胡闪闪在江湖上可是一点亏都不吃的人,她这样逗自己开心,一定有天大的事要求他。
顾长乐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胡姑娘不要绕弯子,你定是要救治一个极为重要的人,可你也知道这里的规矩。”
胡闪闪笑道:“当然,所以我才打算把自己嫁给顾帮主,这不等于把命卖给你了吗?”
顾长乐道:“可是顾某只买命,不买人。”
胡闪闪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顾长乐道:“当然有区别。”
“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你是胡闪闪。”
“我还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区别。”
顾长乐道:“买一个人是用来供养的,而买一条命是用来做事的,这就是区别。”
胡闪闪道:“既然顾帮主只愿意买命,那我胡闪闪就把命卖给你如何?”
顾长乐道:“顾某什么人的命都买,可是胡姑娘的命却买不得。”
“为什么?”
“因为事过之后姑娘若是不认账,江湖上的朋友非但不说什么,还会指责顾某欺负一个女人,况且顾某从来不买女人的命。”
胡闪闪道:“既然顾帮主不愿意买女人的命,那我就把一个男人的命卖给你。”
顾长乐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胡闪闪,说道:“什么样的男人?”
胡闪闪骄傲地说道:“一个顶天立地,说出去的话就如出鞘的剑一样的男人。”
“是谁?”
“胡雪因!”
顾长乐差点笑了,说道:“你爹远在千里,你怎么能替他做主,这不是笑话吗?”
胡闪闪很认真地说道:“顾帮主只要答应把病人救治的生龙活虎,没有丝毫问题,我绝对会让胡雪因来承认你的条件。”
“芙蓉堡”在江湖中的地位并不比“生死帮”低,若是让它的掌舵人把命卖给“生死帮”,那当然有绝大的好处,这样的条件也是天大的条件,可顾长乐绝不会认为胡雪因会亲自到“生死帮”来接受这个条件。
胡闪闪道:“你不信?”
顾长乐只是看着胡闪闪在微笑,这个神情当然是默认。
胡闪闪道:“只要顾帮主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在你把病人治好之前,胡雪因会准时赶到。”
看胡闪闪说得这么认真,顾长乐忽视意识到这个病人不简单,他的重要性似乎超过了“芙蓉堡”的价值。是什么人如此让胡闪闪不顾一切,他真有那么重要吗?
顾长乐很慎重地问道:“你的这个病人叫什么名字,他是中毒还是受伤?”
胡闪闪道:“他叫风九,受伤极为严重,除了顾帮主,世上也许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活过来。”
顾长乐想了想,他实在想不出江湖中有一个叫风九的人,若是这个人没有名声,那他根本就不值得胡闪闪如此倾尽全力。
顾长乐道:“看来胡姑娘不愿意让我知道这个人呀。”
胡闪闪道:“你不相信?他的确叫风九,至少现在京城中有不少的人知道有风九这个人。”
京城?顾长乐又是一愣,这个风九是从京城来的,这事好像越来越蹊跷了。
顾长乐道:“好吧,顾某先去看看再说,能不能医治好也不是单靠顾某的医术就能决定的,这还要看他受的什么伤,体质如何也是关键。”
胡闪闪终于把心放下了,只要顾长乐出手,他相信凭风九深厚的功底,一定会活过来,而且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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