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落西就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泉中了。
鉴于身上还留有昨夜欢爱过的点点痕迹,她也不敢让何欢她们伺候。
温暖氤氲的空气让她脸庞愈加显得娇艳可人。不知为何,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昨夜。
她今晚可不敢留在这里了,她要回去。还以为白叶是吃素的,原来是只大老虎,可以把人给吃了。
泡完温泉后果然舒服多了,不由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有白叶在,她很心安。她微微笑着。
“小七心情很好哦。”何欢冲轻尘眨眨眼,轻尘低头浅笑,帮落西梳着发。
落西脸一红,双手便在何欢肋边挠了起来,挠得何欢大笑不止,连忙跳到一旁道:“不敢了不敢了,小七放过我吧。”
“哼!叫你取笑我。”落西别过脸。
“叩叩……”外面敲门声响起。
“姑娘,莫迟求见。”是抱月的声音。
“哦,你让他进来吧。”落西道。
“主子,公子请你即时回去。”莫迟双手抱拳道,却没有起身。
“我……今日……他在哪?”落西心虚,确实,她重色轻友了。
“忘忧阁。”
“那我先去找他。”落西起身,又道,“你和鲁恕说一下,今日之事暂缓几日吧。”
出门口的时候,又对抱月道:“额……那个……白叶回来的话,你告诉他,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躺,忙完就回来。如果回来晚了,他可以去忘忧城找我。”落西脸仍是不敢看抱月,抱月低头应是。
莫迟去联系鲁恕,由何欢驾车回忘忧城,出了竹林,一入京都城内,便被人拦住了。
轻尘掀开帘子一看,却是几位公公。
“奴才等奉皇后娘娘之命,请彼岸姑娘入宫一躺。”为首的公公手持拂尘恭敬说道。
“请公公稍等。”何欢说道。
“皇后娘娘有令,即刻入宫,无需薰沐。”
“好的,请公公稍后片刻。”何欢脸上带笑,面上轻轻拉了一下公公的袖子,暗地里偷偷将一锭白银塞入他手中。他不露痕迹接过,静候于一旁。
何欢转身便上了车。一入内,轻尘便问:“怎的皇后娘娘忽然召见小七?可是有诈?”
“不当,谁敢假冒皇后娘娘之名?莫非是为了数日前冒犯之事?但是,公子已经处理完了,皇上也不再追究。照理皇后娘娘不当寻起前事再行责罚了。”何欢道。
“那……究竟所为何事呢?”轻尘微微皱眉,皇后娘娘召见,不得不去。
“皇后娘娘温柔贤淑,不会无故责罚人,小七有公子护着,她也会看三分脸面。”何欢道,“小七你进宫切记要遵循宫中礼规,不可恣意行事。轻尘,你去回禀公子,我随小七进宫便是。”
到了宫门口,何欢与落西便下了车。
前方的公公手持令牌带路,落西和何欢二人低头跟随。落西抬眼看了一眼前面,几乎没有尽头的细长小路,两边高高的城墙,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不知道走了多久,落西只觉得腿都要走断了,方才走到凤栖殿。
“请二位稍等儿,奴才等去禀报皇后娘娘。”
“劳烦公公了。”何欢福了福身道,落西见状也福了福身。
“不敢当儿。”落西只觉得这公公的声音听起来相当销魂。
“请彼岸姑娘入内。”
何欢担心地看了一眼落西,落西轻轻按了按她的手,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
看着落西步步入内,何欢只觉得眼皮直跳。
又从袖袍中掏出一锭白银,悄悄塞入守门的公公手中,柔声问道:“这位公公,您可知皇后娘娘召见彼岸姑娘何事?”
小太监带笑接过,道:“这我便不知了。不过呢,”小公公捏了捏袖中的银子,又道,“在召见彼岸姑娘之前,皇后娘娘可是先召见了她的妹妹。”
“妹妹?”何欢心思,这皇后娘娘是丞相大人的嫡长女,有一小她十岁的胞妹,自小便极受宠爱。今年也不过十六岁,但与小七有什么关系呢?
见何欢面有不惑,那太监提醒道:“我听闻这彼岸姑娘与长生王和路城主都有些瓜葛,皇后娘娘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妹妹,寻彼岸姑娘问些话罢了。姑娘不必过于担心。”
何欢心惊,这……莫非是要将她妹妹许配给?路问君若是娶皇后娘娘的妹妹为正妻,倒说得过去。但是他已经有正妻了,平妻?不太可能。那便是……
“请问公公,恭房在何处?”何欢抬起头来,笑得大方得体。
阳光照不到的拐角处。
“速将消息传给主人。”一女子压低了嗓子,将身形隐在了阴暗处。
“是。”一小太监接过转身便拐了出去,乍一看,与其他小太监并无不同。
一见到何欢,守在园子门口的公公连忙上前:“姑娘,你可回来了,彼岸姑娘跑了!”
“跑了?什么情况?往哪边跑的?”何欢心急,抓着小公公的手臂。
“一出园子门口,就跑得飞快,咱家哪里跟得上哟。”小公公翘起兰花指道,“听我干爹说,皇后娘娘就问了几句话,也不见有责骂她,只怕这姑娘心高,想攀上长生王,一听到长生王的婚事就不对劲了。”
“婚事?!”何欢惊觉大事不妙,忙朝着落西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落西……落西……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落西睁大眼睛一路狂奔着,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这样眼泪就掉不出来了。她只想跑,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本来,今日便是离去之日,本来,她可以不用这么自取其辱。
第一次,便是自己送上门来。第二次,仍是自己送上门去。
她为何,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难道就这么缺男人吗?难道就这么非君不可吗?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白叶,再也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了。
皇后娘娘温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却让她如入地狱。任凭她怎么跑,都挥散不去,萦绕在她耳边。她不想听,不想听。
“本宫听镇南王说,长生王有意先在南国纳两位侧妃……我这个妹妹自小温婉可人,入府后还望姑娘多照拂一二。听闻你与长生王……本宫也会为你赐婚……身为忘忧城金钗……能做长生王的贵妾,也不算委屈……”
“我不听……我不听……”落西捂住耳朵狂奔。照拂……照拂……照拂你妹……还真的是照拂你妹……白叶……你做梦!你若真心要纳两位侧妃,别说贵妾,即便让我当正妃,我也不愿意!
男人在床上的话果真不能信!真是混蛋!混蛋!
“站住!”忽然有宫女喝住她,“何人敢在御花园内如此失礼!”
落西心惊,停了下来,胸前仍在大口喘息着。落西,要镇静,镇静,镇静下来。她两下擦干眼泪,转过身子。
居然是忍冬夫人,身后跟着四位宫女。她微微有些一愣。
“放肆!看到夫人还不跪下行礼!”一旁的宫女喝道。
真是狗仗人势,落西咬咬牙,算了,就当提前上坟了,她不想再惹事生非。便跪下磕了个头:“忍冬夫人万福。”
“还有金小姐呢。”忍冬夫人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也不叫她起身。
自从她与忘忧城一刀两断后,便不喜忘忧城的人。而且,那日,路问君居然抱着她……甚至不惜为了她得罪皇上……她,与路问君究竟是何关系?能让他这般在意她。
落西抬头看了一眼她口中的金小姐,生得一副好皮囊,却不知是何人,道:“彼岸初入宫,不懂宫中规矩,不知金小姐是何品级?彼岸该行何礼?”
“我听说你……你与长生王相识?不知……你与长生王是何关系?”忍冬含笑看着落西,眼中却带有戏谑与讥讽。
落西心又一沉,怎地宫中之人尽和她提起白叶?落西强行镇定下来,面带微笑道:“彼岸与长生王并无任何关系。”
“哦?那是连名分也未曾给你?”忍冬夫人冷笑一声,“若你与长生王并无关系,那便无需向金小姐行礼了。”
落西沉下了脸,莫非这是白叶的另一个侧妃?怎么一人带一个白叶的侧妃来找她?落西深呼吸几口气,忍住忍住,既然不需她行礼,她便起了身,道:“若忍冬夫人无事,彼岸先行告退。”
“放肆!夫人可曾叫你起身?”宫女喝了一声。
落西有些愤怒了,忍住,忍住。便又重新跪了下去,道:“请问忍冬夫人,彼岸可以起身了吗?”
忍冬夫人未发话,身边的金小姐倒是上前几步对落西审视了一番,落西只觉得,这金小姐的眼神很是屈辱人,像是在看青楼女子一般。她已经不能保持之前的微笑了,面上也不能带有不悦,只能冷着脸。
“你是长生王的女人?”那金小姐开口道。
“不是。”落西冷冷道。
“你真没礼貌。”金小姐面上带有不悦,“我见过其他忘忧阁的金钗,个个都是知书达礼,温柔大方,你却不同。”
落西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已经快上升得到一个燃点了。她闭上眼睛,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目后,坦然道:“彼岸身子不适,不知彼岸能否先行告退。”
忍冬夫人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一挥手:“退下吧。”
落西闻言起了身。起身的时候,垂下来的长发弯了一下,没能摭挡住脖颈上欢爱过的痕迹。
忍冬眼尖,道:“身子不适,看来是承欢过度了吧。”
一个未婚少女,婚前失贞,令人极为不耻。她是与谁苟合了?是长生王,还是他?
他便是纳了多房小妾娶了正妻,但他看她们的眼神,都不如看她的眼神那般关怀。
“什么?”金小姐似有不明,又看了她几眼,上前几步伸出手便想拨开她的长发。
“别碰我。”落西身子向后一仰,冷冷道,转身便离开。
“放肆!”金小姐身边的婢女上前来便要掌嘴。落西头一歪,本能躲闪了过去。
“真是岂有此理!”婢女提高了嗓音,却不敢再动作,望向了忍冬夫人。
此时,落西心中竟是屈辱。她可以忍受她们的羞辱,却不能忍受自己的自取其辱。
“忘忧城没教彼岸姑娘尊卑之分吗?”忍冬夫人威严道。
“忘忧城的教导彼岸不敢忘,想必夫人也忘不了。”落西冷然回道。你别惹我。
“你放肆!”忍冬夫人感觉深受冒犯,“来人!给我掌嘴!”
“掌你妹!”落西气急,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她撒腿便要跑,有宫女上来阻拦,便被她三两下推倒在地。
“反了反了!”忍冬夫人身后的婢女连连叫道。
落西想跑,却有闻声而来的护卫拦住了她,落西一咬牙,竟不顾一切便和他们交起了手。很快,便被护卫擒住,押跪在忍冬面前。
落西转过脸,一脸不屑的表情。
“掌嘴二十!”忍冬夫人道,声音已是十分凌厉。不懂规矩,那便让她教一教。
“是。”一旁的中年宫女立刻上前来,身后的护卫紧紧收住她的双手,落西挣脱不开。
“且慢!请忍冬夫人恕罪!”是墨诸,墨诸不知为何在此,他是白叶的贴身护卫,在北国品级也颇高,见到忍冬夫人并无下跪,只是弯腰拱手行了一礼,然后道,“忍冬夫人,我家王爷十分宠爱彼岸姑娘,若姑娘有得罪夫人的地方,还请夫人手下留情。”
“哦?但她说与长生王并无任何关系。”说完看着落西。
“我不认识他,他何来宠爱我?”落西冷冷道。
“那便是!”忍冬道,若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她还有何颜面呆在宫中,只怕宫中之人背后要怎么嘲笑她了,“这个贱婢在宫中如此冲撞本宫,伤了本宫和金小姐的婢女,还敢与宫中护卫动手!之前在大殿之上便如此冒犯,皇上宽宏大量饶恕她。她却变本加厉,倘若本宫不给她一个教训,以后还有何规矩可言?人人皆可入宫大吵大闹了!”
“夫人,彼岸姑娘是皇后娘娘请入宫中,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不好向皇后娘娘交待。”墨诸仍是恭敬说道。
“皇后娘娘那里本宫自有交待,她也冒犯了金妃娘娘的妹妹,金小姐难得入宫一次,便被这贱婢顶撞,若是传出去,人人都说宫中缺了规矩,本宫也难向金妃娘娘交待!”不给她一个教训,此事传出她也失了颜面。
“呵!”落西冷笑。
“你!”忍冬夫人竟被气得有些气喘,自她入宫以来颇受南帝宠爱,便是皇后也得给她三分脸面,又何时受过这般冷脸了,不由得怒道,“如此贱婢!实在是……”
“你才贱婢!”落西骂道。
“姑娘,住口。”墨诸道。
“你……你……你……”忍冬夫人竟被气到有些站立不稳,身后的宫女忙扶住她。便是以前她身为忘忧阁金钗,也从未有人敢骂过她!
“怎么?又要掌嘴二十?区区二十掌,岂能伤得了我?不如打我个二十大板如何?四十大板?打死我,你可敢?”落西挑衅道,翻了翻白眼。
“你……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忍冬夫人长长的指甲指着落西,气到连话都快说不出来。
“别用手指指人,要知道,你拿食指指人,剩下的手指都是指向你自己的!”
“你你……来人来人!打她四十大板!打到她求饶为止。”自她荣华富贵以来,何尝受过这般挑衅!
“哼!”落西别过脸,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
“忍冬夫人,彼岸姑娘身子孱弱,四十大板打下来必死无疑。”墨诸道。
“本宫打到她求饶为止便是!”
“夫人……”
“你也要顶撞本宫吗?”
“墨诸不敢。”
“墨诸,你退下!不过区区四十大板,打死又何妨?”她斜视了忍冬一眼,嘴角仍是带着笑,忍冬夫人刚缓和下的怒气又被激起。
墨诸无奈,向一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墨诸又上前劝道:“夫人,便是我们习武之人挨了四十大板也不一定能存活,何况是彼岸姑娘一个弱女子。还请夫人开恩。”
“是啊……打死了人,似乎是不太好,要不,二十大板吧?”一旁的金小姐也劝说道。四十大板打下去,这个金钗必死无疑,她可不想还没嫁过去便先打死长生王的人。况且,便是二十大板打下去,不死也得要她半条命了。
“二十大板。”忍冬夫人冷冷道,命人搬来桌椅,当场行刑。
***
镇南王府。
“小枫今日春风满面。”商谈完正事,镇南王看着他,似是不经意提起一般。今日他一反常态,一扫前日的抑郁,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白叶浅浅一笑,道:“今日小枫有一事要请姐夫帮忙。”
“哦?说来听听。”是何事,能让他如此高兴。
“我想娶一个女子,做我的妻子。”他开口,没有丝毫的迟疑。
“哦?是哪家女子这么幸运?”镇南王一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她商家出生,如今孤身一人,是忘忧阁的新钗。”
“商家之女,又是忘忧阁的金钗。”镇南王略一沉思,道:“若真心想嫁你,得尽早离了忘忧阁才是。金钗再好,终是歌女。如此身份,做你王妃……怕是不合适。”
“因此才想请姐夫说情,让太后收她为义女如何?”
忘忧阁的金钗想必皆是才艺双绝,姿色也不会差,只是什么样的金钗,能让小枫如此心动,便道:“我可以进宫面见太后。只是,你身份不同,可暂且收为侧妃,待她生下儿子后再册封为正妃也不迟。”
白叶沉思了下,终是点头,又正色道:“姐夫,小枫今生只会娶她一妻。”
镇南王看着他,他的神情如此认真。忽而想起之前之事,微微皱眉道:“但是我之前曾提过给你纳两个侧妃,此事我已经让皇嫂帮忙留意……”
“这个……”白叶有些僵住了,他倒是忘了此事,“还请姐夫……帮小枫推辞了。”此事是他思虑不周,如今倒是有些难堪了。
他的五官与蓝儿有几分相似,他终是别过了头,道:“嗯,我明日进宫便先去找皇嫂。”
“谢姐夫。”白叶微微一笑,不知她起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