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听到了老独眼的说话声。
我闻到了树枝烧焦的烟味。
我看到了瓦尔哈拉的破落。
我碰到了活的雾与那妖风。
我明白我是穿着羽衣的,我理解我是持着枪的。
但我一直拒绝去相信。
因为——
我只能也必须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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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一楼看起来还是比较正常的接待区,不过比起通常医院的还是有些草率,没有太多座椅或是分开的诊室,甚至没有把药房、挂号室之类的地方挂好牌子,不过考虑到这里实质上是个大型收容室,这种奇怪的处理方式反而比较正常?
一楼的灯似乎已经不会亮了,暂且不太清楚是不是正在乱窜的不是母体的什么东西搞的鬼,但目前来看或许只是电闸的问题,这种医疗楼应该会在地下室放置一个备用电池以防万一。这种设施常识上配备电池是应对不时之需,不过因为疗养的对象也是怕光的,周莫院长尽管出于同情而没有加装室内太阳灯这种东西,但姑且有预留那个设计,这是为了在实在无法解决的时候,可以通过现在这种方式布置太阳灯进去,而且也不用考虑太阳灯没有电之类的问题。
话虽如此,目前似乎暂时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找总电闸或是下去检查一遍电池了。
一楼的每个房间走过去发现都是锁着的,我不太想引发很大破坏,但尸龙直接就一脚踹开了一个房间走了进去。直到进入之后才发现这个房间是药房,而笔记则是完好的放在桌上,不只是笔被好好放在边上,甚至还有一杯有些温热的咖啡,让人不自觉会认为这里五分钟前还有人。
事实上,五分钟前确实是有人呢。
不知为何,我能闻到一股——
“人肉余香?”尸龙转过身摆出一脸异常的笑意,让我不自觉想到汉尼拔或者迈克尔迈尔斯之类的怪物,不过看起来也只是在自己发疯,应该和我的思考没什么关系。
他怎么可能读心呢。
还在认真想着的时候,我无意的往边上看了一眼,猎鹰的眼神已经冷到完全是陌生人以下的水准了。哇啊……如果这个真的是小说的话我估计我根本就不是主角吧?就我个人的感觉来看,完全剧情上是一卷都没过的感觉,看来我就是个第一卷主角,说不定未来还会每卷换一个主角什么的。
这么想的话就彻底完蛋了。
现在再去解释好像真的没什么意义了,毕竟我真的就结果上不断挑战着猎鹰的底线。
说真的挺复杂的,不过还是暂时不分心比较好。
回到当前现状好了。
目前来看完全无法判明敌对单位的情况,而且也理解不了到底它们是怎么一个活动机理。
这杯咖啡到底代表了什么?人偶操纵?意识保留?时间陷阱?
情报少得有些可怜,看起来得继续探索其他房间,常规来说至少得发现三个相同之处才能勉强认定这是可以通用的现象。
“去隔壁”
我还没说完想说的话,猎鹰和尸龙就先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也对,我为什么试图和可以透视、分析数据的超凡者探讨常规搜集证据的方法,他们根本不需要吧。而且这么一提我似乎也是很厉害的类型,毕竟我妈怎么看都是很强的,说不定还是人外生物,传说中那种混血遗传应该是适用的才对。
这么想着的时候,开始尝试起不久前尸龙教学的那种奇怪感知方法了。
嗯,反正他们看起来是打算看一下报告的样子,我就这么冷峻的、小心的集中注意力。
好好好…奇怪,视觉开始消失了,听觉和嗅觉也是…
嗯……可以逐渐感觉到周围一米有没有东西在动,动的多大会不会烫,具体的话速度有些感应不出来,就像是会留出雾一般的前一刻的身影一样,感知速度只会发现一个不断变长的人形雾柱。好像整个观察角度变成了以身体为中心的灰色的水墨画沙盒一样,尸龙和猎鹰的身体也被比较草率的描绘出来了,看起来还在看笔记的样子。
要不要稍微往外面探探?
——咦?
是不是……有什么在叫我?
【V】
……有种臭味,总觉得浑身热起来了。
【Askr】
听起来不太像人类的语言了,这种感觉好像在哪感受过。不,不是那种记忆中存在的感受,是我的血液在什么地方体会到的。这算什么?恐惧?兴奋?慌乱?还是——
【loki】
等等,那个意思没错的话是洛基?北欧神话的捣蛋鬼之神?
接下来,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
水墨画的世界破掉了,就像是纸被粗暴的撕碎一样,一张嘴从面前突然张开,在那嘴的深处我能看到的只有无底深渊这种通俗可懂的概念而已。随着目击到这张嘴而来的是某种生物本能般的恐惧,哪怕精神上决定要抵抗,但身体还是立刻陷入了防卫反应。
于是,在十分诡异的自己把自己吓得原地摔之后,我从这个刚刚取名为【潜入瓦尔哈拉】的状态里解除了,不是因为中二病,只是北欧什么的……稍微有些了解来着……
老实说被房东大姐塞了一堆神器什么的在身体里,我不觉得只是偶然引发了北欧神器的共鸣,这应当只是个导火绳,真正的理由是因为老妈那边。
怎么说呢?让人感到有些操心的母亲,可以这么说吧。
不过真的没理我了诶,虽说已经有想过大概会这样了,但还是觉得有些寂寞来着。
“……没事吧。”猎鹰那身强化外骨骼的脸部护甲很厚,根本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她走过来朝我伸手倒是确实的呢。这样的话男人会被我抢走啦,这么老好人的性子。
我好像被攻略成功了啊。这么想着我握住了她的手,稳当当的站起身。
没有出现什么握住手不肯放的情况,也没有那种起来结果没站稳倒到她怀里的情况。
很快把手放开,我走出门口在走道靠了一下墙,感受着背上的冰凉,决定稍微给他们一点二人空间。
仔细想的话,他们的感情问题我掺和进来一开始就不太对,结果弄到之后反而被尸龙那种奇怪的举止迷住什么的也不够常识。嗯,等他们出来之后,和猎鹰直说我要退出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在自欺欺人个什么劲啊!
用手把头发连着发根狠狠抓住,让痛觉刺激整个脑袋,让思维不再到处乱跑。
——我想要那个男人,我喜欢那股气息,不管是憧憬还是其他什么,连一开始都不去尝试就自以为是的用理性掩盖和抹杀,根本没有谈论所谓正确的资格!
我能明白,我知道我自己内心在动摇,我十分清楚还有最后一点点,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能是别人给出的,绝对得是我自己领悟的才行。
最后的,那一定是……
我的脑袋一瞬间有些卡壳而变得空白,但很快正常的运转起来。
虽然这么想很任性,我无法容许自己就这么放弃,然后目送那两位或步入婚姻的殿堂,或就此厮守一生。绝对无法办到这种异常的事。
那么,已经清楚决心之后,就只有贯彻行动了。
不能被过度的爱变成一厢情愿的病娇,不能太过排斥与冷漠从而直接伤害别人。
这就是我之后的行为准则。
轻轻松开了手,我直起身,发根还是在痛而且还掉了好几根头发,但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犹豫的了!我已经为自己鼓劲过了!
话说回来,他们怎么这么久没出来,难道因为我给的相处时间太长了,而且里面有道具打算开始做一些污秽的、男女朋友之间促进感情的事情吗?不过应该不是,毕竟我现在根本连半点声音都没听到,怎么可能会在做那种事。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打开门看看好了,一个人突然跑上楼怎么看都很可疑,而且还会恶化关系。
于是我把尸龙踹开的无法上锁的门一拉,往药房里稍稍看了一眼。
看起来真的走掉了,难道是我刚才纠结的时候过了太久,而且看起来很不好打扰于是就走了吗?那样的话至少留个字条啦。应该不会有留吧?
我把手伸进衣服的口袋摸索一阵,拿出了一张被折成爱心形的白色字条,上面粗略写着【顶层会面】这样四个大字,考虑到有些类似于印刷体而且有英文笔法的痕迹,大概是猎鹰亲手写的。
“这样的话得快速先突破一楼才行。”嘀咕着我把纸条好好叠了回去,塞在胸前的口袋里,稍微打起精神仔细看了一下周围,似乎目前走道里还没什么问题,那么一路走过去找到楼梯上楼就行。
如果没被阻挠的话,这种楼层单纯走楼梯我可以两分钟到达顶部吧?虽然路上有路障什么的就很难说了,不过只是路障的话我觉得那是不太可能的,哪怕是我都知道让两个破坏机器加上一个正常人会造成多大问题,我的话会将那个正常人隔离掉吧。
没出乎意料,在我看了一下走道,开始朝尽头的楼梯行动时有一些那种白乎乎的人形生物开始爬出来,说是爬有些不确切,但就视觉上说确实是一种以爬行的方式出现的,尽管在爬行的途中十分滑稽的,有些部分像是被挤压的橡胶一样被不断从不存在的重负下脱出,进而恢复原形。
一次性出现的数量在十五只左右,尽管我有过击垮一头的经验,但数量多起来就很麻烦了,再加上猎鹰和尸龙检测出的那些奇怪特征,近距离厮杀很可能会出现危险状况。对人类而言恐惧的不是一个可怕的数字或是某件惊愕的事实,人类只害怕未知本身,而我也确实感到一些害怕了,嗯,针对被咬到的害怕。
如此一来,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那些东西看起来还没完全苏醒完成,但随便跑过去说不定会撞到那个挤压着他们身躯的不可视之墙,近身肉搏一旦被咬到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再加上我没有合适的中至远程攻击手段,最坏的情况下是只能放火驱散它们,然后期待它们或是火势不会追到楼上。
果然,还是先试试强度比较好。
我从那被踹坏了的门上拧下门把手,一边在心里向铸造门锁机关的工匠道歉,一边用上力气朝着一只已经将要完全离开挤压区域的白乎乎身上丢。得到的结果就是和之前一样脆弱的白乎乎的血浆,不过这些白乎乎显然弱点不是头部,毕竟这只整个头都被打碎了却安然无恙的开始准备对我发动袭击,也就是说用其他什么东西取代了大脑而存在。
在我判断着白乎乎的情况时,连着那只最快完成苏醒的,又有四只白乎乎彻底复苏,它们在有纪律性的阵型下开始发动冲锋。
这种阵型好像大部分网游都能看到呢,一般都叫一字长蛇阵吧?真的排成一字型战斗什么的,虽然感觉好像很有道理来着,但是现实不一样哦。
轻轻松松闪了个身勉强躲开包括挥爪在内的攻击,接着脚上一用力,整个身子逼近到最中间的那位白乎乎,抬起了腿猛地用膝盖踢击左侧脸,在发出奇怪的骨骼断裂声之后它无目的的拉扯着两只白乎乎一起倒在地上,开始有些杂乱的活动着四肢,这让那两只白乎乎根本没办法起身。
至于剩下两只开始打算冲向我空虚防御的背后,以及那些剩下的十只苏醒白乎乎,我根本没打算去管它们,毫不犹豫的朝着楼梯口一阵奔跑,在不得已再次使出踢击瘫痪两只白乎乎之后,姑且没有什么明显损伤的到达目标处。但考虑到白乎乎可能会开始尾随,我没有等着它们恢复组织能力,很快开始一步两阶的跨楼梯行动。
很好,能看到二楼了。
尽管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这种楼梯间居然是每层都要换着的,但电梯已经报废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一边抱怨一边爬。
这么说来,这不是完全是某种闯关打怪游戏的模式了吗?
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也从二楼的楼梯口进到了整个楼层内部,这里看起来就可以知道是工作区,无论是令人乏味程度的白色消毒砖块还是随处可见的强化玻璃、通风管道甚至是瓦斯投放口。
“到了这里总算有种超自然医院的感觉了,虽说是科幻风格。”一时被新鲜感吸引了注意力的我稍微点评了一下,开始继续寻找可以打开的门。
毕竟,现在都变成闯关模式了,而且还是我一个人独自行动,像我这种普通人唯一的胜算不就只有当翻箱倒柜勇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