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喋血魔王〔四〕
只见喋血魔王此时将孩子丢在地上,并踏上一只脚,然后向老和尚叫道:
“事关存亡,老夫一生与人相斗从不肯沾人半点便宜,如今事急从权,今日一战攸关老夫全家未了之恨,眼下你众我寡,稍一大意,机不复来,老夫不得不求个万全之策。大和尚如不老老实实上前领死,脚下这孩子就叫他首先到阴间报到,省的你到阴曹地府路上孤独。”
突然场外一道白影射来,众人面前已站着一个道姑打扮的十三四岁的少女,只见她来到现场双手捏诀突然自转一圈,随即向喋血魔王扑去。人没近前,一股排山倒海般力量已经从中袭来,陈震天为对方袭来的掌力极为震惊,在挥手消解对方的掌力之后,不由得惊叫道:
“观音伏魔第二式:紫光东来。你……你是谁家弟子,你怎么也会这套功法?”
来人不顾一切的叫道:“你先放开脚下少年再说,否则我今天一定给你拼命!”
“看在你所施武功家数,我不便与你动手,可是你现在如果不知好歹,一味蛮缠,我将首先把脚下少年踏死,不信你就上前试试!”喋血魔王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态,吓的那少年道姑唯有呆呆发愣,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面对喋血魔王一副凶神恶煞相,老和尚满面愁容,垂眉闭目之际,双手合十,慢慢向喋血魔王走去,口中不断念叨道:
“佛有三身,本是觉、正、净三事。吾佛又云:皮肉是色身,色身是宅舍,不言归依也。〔此语出自六祖慧能《坛经》意思说:皮肉构成人的血肉之躯,血肉之躯是房舍,不能归依于它。〕今吾欲乘虚西去,弃色身之累来点化陈施主对人间虚名之执着,也算了结一处善缘。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和尚面对喋血魔王抓来的胜似钢钩般的双手,和周围传来的一片劝阻声,犹如听不到看不见一般,只管稳步上前迎去。难怪这老和尚当年被人称作武痴,如今虽已昄依佛门多年,行事却更加迂腐可叹。
陈震天见老和尚念念叨叨一副至诚殉难的样子,一时不由得心花怒放,四十年的积怨全都用在手上,周身上下运功之际,早把脚下少年忘在一边。梦庆本在昏迷之中,此时忽被胸前一阵剧痛所惊醒。
喋血魔王是何等功力,一脚踏下非寻常人可比,小梦庆此时不由得感觉到丹田内气一时膨胀欲爆,睁眼一看当即也不做别想,右手食指冲着陈震天裆部就是一指点去。这一指正着陈震天裆下会阴处,正是他毕生练功罩门所在,如不是稍偏了一点足可要了他的命。
尽管如此,疼的喋血魔王一跃丈余拔身空中,下落时一声清啸,震的旁观众人一阵头晕眼花,与此同时他早拟好声东击西的方策。
只见他头朝下脚在上,两手直扑地上少年,趁老和尚袍袖一甩将少年抛向一旁之际,双手借此已扑入和尚怀中。岂知触手处又韧又滑,陈震天情知不妙,再想退身已是不及,就在这一招之失,手臂已陷在对手控制之中,危急之中他双脚下翻轮番向和尚裆部猛踢。
鹰爪拳王平时一脚足可断碑碎石,但是今天双脚触处,犹如踢到棉花堆中一般松软无力。双臂反被和尚趁机圈在两袖之中。
陈震天虽一时失掉先机,一时间快捷绝伦先后换了三十六种招式,但是双臂仍脱不开老和尚双掌夹击之中。此时两人全力一搏,只听一声如雷巨响,场内沙土飞扬,方圆五六丈内对面不见人影,周围观战稍近者被震倒一片。
待尘埃落定,只见喋血魔王脸上皮肉微现抽搐,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如同断了一般。老和尚单掌竖于胸前,神态安然,口中诵经不断。
这一切大出众人意料,陈震天犹在梦中,不敢相信自己准备了四十年之久的复仇场面,竟然落此结果。此时他面目虽是狰狞,脑袋中更是疑惑和糊涂,一阵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口来,目瞪慈悲和尚叫道:
“你……你既已娶妻生子,这先天童子功,又是怎能保留在身?”
老和尚一脸的苦笑,解说道:
“陈施主见谅了。老衲一生沉迷武学中不能自拔,武功虽说不弱于当世任何一家高手,但是终不能修成善果,有违修行之道。由此看来武功何用?以此可以看出老衲一生清修,全因着魔于武学所累,而几致偏离正途,甚感悔矣。
“今日老衲本欲舍此皮囊,度你醒悟。岂料冥冥之中上天另有一番安排。怪只怪你陈施主心存欺世,草菅人命,竟不想问清诸事之根本,就要胡乱取人性命,这是贪心迷住你的眼睛,注定遭此报应。
“为天下众生计,老衲现在不得不暂且废你双臂,换你在短时期内不足为害武林,也算老衲为武林苍生尽一绵薄之力,不枉众豪杰对老衲一番热望。至于眼前这皇甫天华,与老衲虽有父子之名,但是却与陈施主大有渊源。”
老和尚见喋血魔王一脸不屑和否认的神态,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道:
“此事说来话长,此子本是老衲四十年前被迫无奈代人收养的一个义子。为避世人耳目,坏吾清修,老衲叫他自幼拜在此山观中疯癫道人门下为徒……你可知那疯癫道人是谁?”
喋血魔王此时为老和尚的絮叨颇不耐烦,因而道:“请你说的简单一点好不好。”
“就是四十年前被你打伤的那位掌门师兄铁帆道人。自从他受伤后,心灰意冷,整日神经兮兮,自恨有愧师门重托,蒙羞居此山观中。自天华拜你师兄习武后,这孩子也算勤快吃苦,谁曾料到,有一日老衲深夜练功时被他无意中看到,从此纠缠不休,执意要随老衲在家中练功。
“也怪老衲怜他天赋甚好,你家师兄又时常犯病不能正常执教,老衲有恐误了这孩子年华,不得已越俎代庖,暗自传授他一些练功心法,并令他在外不可显示于人。至于梦庆的纯阳玄箭,传者则是另有其人。谁知在你我相逢的今天,孟庆的纯阳玄箭竟用到你的身上,这岂不是天数!”
陈震天双臂虽已骨折,神色上却浑然不觉,暴戾气色不减当初,此时“嘿嘿”一声冷笑,并表示道:
“大和尚絮絮叨叨,一片胡言,就是三岁孩子听来也未必相信。且不论那纯阳玄箭正是你师门绝学,你不去教,他又从何处学来?再说你这养子,又与老夫何干?
“老夫今日败在你手中,要杀要放全在你一言之中,至于周围这些酒囊饭袋,不是老夫小觑他们,只要老夫想走,谁又能奈何于我!不过有句丑话说在前头,老夫日后尚有一日生存,大和尚我是无能对付,可是你这满院人丁,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陈施主何必挤兑老衲妄开杀戒,世上诸多事情,上天自有定论,如果适才老衲出手稍迟,用手中木鱼换回天华这颗脑袋,继而再把梦庆从你脚下抢出来……想必你陈施主日后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还妄谈威胁什么家人院丁!你可仔细看看这皇甫天华容貌像谁?”
“像谁……就算像皇帝老儿或是乌龟王八蛋,又与老夫何干?”
陈震天怪眼乱翻,暗自调匀内气准备最后拼命一搏。他除了双臂骨折之外,裆部被梦庆点中处不下于匕首刺中一般,受伤程度也着实不轻,此时只管盘算如何逃脱,对一旁皇甫天华的一声怒吼,犹如没听到一般。
“罪过、罪过,”
老和尚双手合十,垂眉闭目道:“陈施主此言差矣。离此向西一百里的山岭处有个琵琶庵,庵中老尼出家前俗家复姓上官,早年曾是吾师门下弟子,俗名上官艳华……”
“等等……你……你已偌大年纪,怎可信口胡说,是哪个上官艳华?”
陈震天如中雷击,全身一阵剧震,呼吸一下子变的急促难喘,两眼瞪的犹如铜铃一般,迫不及待的打断和尚的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