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林中一点炊烟上起。
陈休也醒了,腿似乎好了点,却还不能动,只慢慢撑着半起身,又拿一个木杆挑开窗户。院里柴翁一惊,左右看看老书生不在,示意陈休不要说话,又捧着衣服慢跑到窗前,“别跟那老头说。他等着这一口好几天了。”
说着竟塞给陈休一个石榴。陈休心里暗笑,拿着石榴再看,突然一愣,想起是哪里不对劲了。他进万毒山前已经将近十月,石榴早就过季了,怎么这会儿才熟?陈休心疑,问柴翁现在是什么年月。
“你要问月份这我知道。你看这石榴没?它熟了这就是快九月了。至于年头,这可不知道。我们老哥俩在这住了十几年,见人都少,哪知道现在什么年头。”柴翁道,说着再看老书生不在,过去摘了个石榴,出了院子。
陈休惊愣住,想着别是南柯一梦、王质烂柯,难道他在大梦崖也一觉几百年过去?
“老柴头,饭熟了!”老书生喊着,进屋来找柴翁。陈休呆呆愣愣,石榴尚在手中,见老书生进来看看手里石榴,尴尬嗤笑。
老书生看着随即明白,浑然不在意,冲陈休一笑,“这老柴头没个别的爱好!”说着冲外大喊道,“老柴头!再晚了饭可没你的了!”
话才说完,柴翁小跑着进来,手里半个石榴还没吃完。
老书生笑,“偷吃嘴还没擦干净怎么就进来了?”
“别说了!我看外面来人了,说不定是来找这小子的,别是仇家!”柴翁小跑进来把石榴往桌上一扔急道,“你赶紧帮着我把这小子先藏一下!”
“咱两个能把他搬到哪去?”老书生急道。
陈休心道外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也是藏一下的好。再看那角落里一个大红箱子,“你们扶着就好,把我扔到箱子里。”
老书生柴翁也道正好,一前一后俯身将力要抬,抬起确是一惊。太轻。按这个重量一个人也提起来了,外面有人就要到了,也没多问,把陈休塞进箱子里,又胡乱扔进去几布挡着。
就听外面一人高喊,“可有人吗?给咱们准备点吃食!”说着就有七八个人进来,各个带着兵器,人也横气。
柴翁迎过去道,“几位从哪来?干嘛去的?”
一个答道,“没个什么事,几个来游山的。”说着进了正屋七七八八的坐下。老者把做熟的早食先端来了,又去忙活着再做。
陈休躲在木箱里,就听外面一个抱怨道,“都说宝藏在山里,可谁也没找出个银子毛。我看哪这东西早没了!”
一个笑,“你这是屁话!你要真觉得没有,也不费巴拉劲来了!”
一个道,“可不是。连云寨找了两百年也没找到,还能你一来就给找到了?”
一个着意去拦。
一个道,“你让他说,你还能怕那两个老头听见?”
一个道,“依我看,那连云寨没找到他们那是点儿背。什么都不知道天南海北到处找,再来个两百年也不行。要不是传出来长皇宝藏在万毒山,咱几个也找不到这儿来!”
陈休心里暗惊,怎么长皇宝藏在万毒山的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再一想,他掉进大梦崖前,鱼纹符在瘦猴子手里,他要是不死必定回来,再说那刘鼠若是没死也不能放过。想着心里暗笑,反正是假的,人知道的越多越好。
外面又一个道,“你说也奇怪了,那鱼纹符在百里寨子呆了两百年,怎么就没被发现呢?”
一个笑,“你咋知道没被发现?依我看百里寨子的早该知道了,就是没跟外人说,自己暗瘪瘪的找着呢。”
几个听了大笑。不过多会儿,老者把饭食端上来,几个毫不客气。
就听锃锃几声,那几人拔刀拔剑。陈休心道不好,这几个竟是要杀人灭口,难怪不怕人听。陈休心里暗骂,就要掀开箱子,突然就听院外有人高喊,“可有人在!”
柴翁去迎,一看又来四个人,再问。一个小子道,“游山的。”
柴翁暗道,“一大早的游个什么山?”说着迎进来。
里面先到的人确是警惕起来。
后来四个人的进来,见有人,也不多惊,一个抱拳道,“不想还有客。幸会!”
“你是来游山的?”先来的一个道。
“正是。诸位也是来游山?”一个笑答。
先来的众人相互一看,突然拔刀拔剑,后来者亦出手应对。
柴翁在一边劝喊道,“唉!有话都坐下来好好说,动个什么手!”
就听铛铛铛铛几声,却看先来的七八个人皆武器脱手倒在地上。
后来的一个笑道,“都是来游山,你们动什么手啊!”说着脚下一踹,骂道,“都滚吧!”
说这话的小子打架的时候躲到一边,骂人的时候冲上最前。那七八个心中有愤却苦于计短,一个个弓腰低头捡了武器跑了出去。
柴翁不知道之前的那几个想要他们性命,再看七八个被后来的几个打走,屋里一片混乱,长凳也坏了一条,气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急性!”
老书生唯恐他话多,赶忙喊道,“你个老柴头,哪来的那么多话!过来添柴!”
柴翁冷哼一声,“你们也是要吃食的?坐过去等着!”
那年轻人笑道,“吃食就不用了。这里面的东西我留下一个给您收拾了。”
陈休听这声音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把箱子轻轻一挑,却见竟是袁从。一人察觉,下一瞬一点寒星冲木箱飞去,惊得陈休猛然合上木箱。
“袁从!让你的人别动手,是我!”陈休喊道。
袁从奇怪,再一想试探道,“陈小爷?”
“是是是!”陈休道,掀开木箱笑。
袁从打量一番见果然是陈休,大笑,“我还当陈小爷去哪了,原来躲进木箱子里了?”
陈休也笑,心道‘我出冀曲可不就是躲在木箱出去的?可惜一出去就被刘鼠卖了’。想着笑道,“别说了,先来两个把我扶起来。我这腿骨断了,自己起不来。”
袁从微愣,示意两个去扶陈休。
陈休看柴翁气愤,又跟柴翁说之前那几个想杀他们,柴翁听了又谢袁从,谢罢去给老书生添柴煮饭,要留袁从等人吃饭。
袁从也未多说,冲一个道,“你回连云寨告诉二爷,说陈小爷找着了。”再看陈休双腿,心中琢磨,又道,“小爷情形你自己琢磨着怎么说吧。”
那陈休半躺在床上,却笑道,“怎么?突然混好了?”
袁从抱怨,“您还说呢。您说让我跟着您,结果扭头自己走了。要不是耿小爷替我说话,现在怎么样还难说呢。”
“你们这是来这干嘛呢?”
袁从笑,“耿小爷见我机灵派给我几个人,让我带着他们在万毒山随便转悠,见着成群结队的就打。反正也不用我动手。”
耿小多这是唯恐来万毒山的人不多?那几个人的穿衣武器上都有连云寨的标志,遇到的人见了肯定也就认得了。本来这长皇宝藏在万毒山的事传出去大家还只信三分,再一看连云寨的人也在找就得信九分了。这耿小多还真配合。“”
袁从看着陈休又道,“你这一去三年怎么弄成这样?”
“三年?”陈休惊喊一声。再想果然那大梦崖不同寻常,又看袁从因他喊声惊诧,想着这事还是不跟他说的好,转而笑问,“刘鼠回没回过连云寨?”
袁从知道他有事不愿说,也不再问,笑道,“回去了。不过不是自己回去的,是给人抬回去的,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整天痴痴傻傻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没事就大声嚷嚷的。”
陈休苦笑,还想教训他,没想到他比自己还惨,想着又问,“卢羽怎样了?”
袁从大笑,“好着呢!卢姑娘好着呢!不过过了今天就得喊寨主夫人了。”
“你说什么?”陈休一把拽住袁从,“你这话什么意思?”
“唉唉!您别急啊!”袁从不明白陈休怎么突然生气,也只陪着脸笑,“就是今天二爷和卢姑娘大婚。”
“混账!”陈休骂道,再一想自己一走三年,三年间不定都发生什么了,一想更是沮丧,把袁从松开。
袁从整整衣服叹道,“您这要回去正好能赶上拜堂。我们这些人是见不着了,也就晚上能赶上一顿酒。”
陈休气的直拧被子,心道卢羽不定是被怎么朱蛮刀骗走的,想着一拍大腿,“不等了!咱们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