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每次她换过文章之后,我和世子再也没受到过父亲的责罚。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便去问她。
她说,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但父亲的意思便是不准许王府的子嗣太露锋芒,即使是身为嫡子的世子也不行!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生母不是死于王妃母亲的算计,而是触犯了父亲的禁忌!
父亲不是那种明哲保身的人,以他的地位,也没必要,那么他不希望他的子嗣出类拔萃就真的只是他不希望看到他们出类拔萃。
即使王妃母亲和我说得很明白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天下哪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出人头地的父亲?
我几次试探,明显能感受到父亲身上的杀气,那个时候,我才完全相信了王妃母亲的话。
可是那个时候已经迟了,父亲对我的忍耐被我三番五次的试探消耗殆尽了,他真的对我起了杀心!
那个时候正是贪玩的年纪,他让下人带我去树上摘果子,果不其然,我从树上掉了下来。
还好王妃母亲早有防备,派人跟着,将重伤的我救了回去。
不过那个下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当天晚上他便死了。
这个时候,我只剩下了害怕。王妃母亲让我假借这次受伤装失忆保命,这便有了后来不学无术的我。”
他自嘲的笑了笑,看向早就震惊得不知作何反应的唐思月,“小月,我不告诉你,是害怕一旦你知道了,我就真的保护不了你了。
以后,我确实骗了你,我有凌云之志,却没有实现抱负的勇气,也只能继续不学无术下去,这样的我,你还能接受吗?”
唐思月哭着摇了摇头——她知道外面是怎样传辰王的,但没想到,辰王在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的时候,比传言更加残忍!他如此忍气吞声,只是为了保护她,她怎门么忍心怪他?
“相公,你说什么傻话?”唐思月扑进他的怀里,喜极而泣,“从前是我任性了,我以后再也不逼迫你读书了!”
陈夜欢喜的回抱住她,激动的说道:“小月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嗯。”唐思月窝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当初辰王要杀她的时候,他忽然闯进来为她挡的那一剑,早就让她动容了,她根本不在乎功成名就,是她放不下自己的骄傲,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大哥,我有话想对你说。”陈夜轻轻推开唐思月,看着陈凡生和闻锦道,“其实我说的这件事情和你们也有关系。
当时我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后来父亲带着大哥回府了,我才忽然明白,父亲并不是冷血不认自己的儿子,而是,他只认大哥你一个儿子!
父亲一直不许我们露锋芒,是不希望有人超过大哥,这么多年,他一直留了一个位置给大哥。”
陈凡生看了眼闻锦道:“我不在乎这些。”
陈夜强调道:“我知道大哥不在乎,可是父亲在乎,而且……”
他看向闻锦道:“父亲知道大哥在乎什么!”
陈凡生抓住闻锦的手,冷声道:“我不会让他伤害阿锦!”
陈夜看着陈凡生点头道:“大哥在外漂泊数年,我知道大哥比我们更知人心的复杂,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大哥。
当初王妃母亲为了劝我掩盖锋芒,曾经告诉了我一件事,就是二十五年前,辰王府里曾经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一直都是父亲心底的一根刺!
虽然王妃母亲没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什么,但她曾经说过,父亲很在意这件事,在这件事面前,什么夫妻情分,儿女血脉都不值一提!
我是担心,父亲对大哥这么重视,不知是否和那件事有关,若是有关,对大哥不一定是好事,大哥一定要小心!”
陈凡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小心!”
陈夜搂着唐思月半开玩笑道:“自家兄弟,相互照应是应该的,再说了,以后我不学无术,还少不了大哥对明月院多加照拂!”
听他这么说,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陈夜看着天色提议道。
闻锦看了眼茅草屋,看向陈凡生他们道:“那个琴师出来了吗?”
陈夜道:“没见他出来啊!”
唐思月看着闻锦笑道:“大嫂,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不可能听到一曲完整的无音曲。花乐师不愧是花乐师,前几天还记不清曲子的顺序,今日便可以弹得这么流畅了!”
“弹琴的不是师父!”闻锦摇了摇头,对陈凡生说道,“相公,我过去看看。”
陈凡生拉着她道:“我和你一起去。”
闻锦想了想,她想一个人去是担心花千树也在茅草屋内,她带太多人去引得他不耐烦,不过相公是她的夫君,她既然认了花千树做师父,早晚还是要见相公的,便点点头。
两人一齐朝着茅草屋走去,屋子里外都很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陈凡生和闻锦对视了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扫了一圈,只见屋子里果然没有人,只有一柄琴。
陈凡生看了眼对着后面开敞着的窗户说道:“他应该是从窗户里走的。”
闻锦摸了摸琴弦,这把琴正是当初她从闻止的手里买下来抵押到花千树那里的那把琴。
这个人能从花千树的琴弹琴,看来和花千树的交情不一般。
“这琴有什么问题吗?”陈凡生看闻锦看着琴发呆,走上前去问道。
闻锦摇摇头道:“我总觉得这种琴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陈凡生抬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道,“花乐师肯定认识这个人,我们去找花乐师问一问就知道了。”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闻锦拿开他的手,轻轻抱着他说道,“相公,我有点担心你。三弟说的二十五年前发生在辰王府里的大事和父亲和公公的事情有没有关系,若没有关系,为什么偏巧时间都是二十五年前?”
陈凡生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她道:“别担心,我有分寸。”
闻锦点点头,退出他的怀抱,将桌上的琴抱在怀里,对他说道:“我们回去吧。”
“嗯。”陈凡生接过她手里的琴,两人一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