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车成熙披着一张毛毯站在雪地里,穿着单薄的睡裤、赤着脚站在雪地里面。我焦急的推开车门,喊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如雪地里的太阳,看似耀眼,却透着冰冷和绝望!他跑过来抱住我,原本披在他身上的毛毯掉落在雪地里,火红的颜色异常醒目。他身上带着一股寒气,我摸着他身上湿润的毛衣说道:“回去吧!该着凉了!”我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羽绒服,披在他的身上。
他将冰冷的手裹着我的围巾里起暖:“我看电视剧里就是这样的,当男主角自虐的时候,女主角都会回来的!”
我推开他的手,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拖鞋蹲了下来!我看着他冻得肿起来的双脚说道:“我不是你的女主角,我回来只为告别。你问我知不知道你喜欢我,我也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我爱的是另一个人。我最大的错误是在两年前知道你喜欢我后没有离开,车成熙所以我是一个坏女人,利用了你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此时此刻你因该看清我的真面目了!”
“够了!”他一脚把鞋踢开:“你回来,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些的!只要你答应不走,我就原谅你!”他漆黑的瞳孔里面如死水般沉静。
我起身扯掉刚才为他披在身上的毛毯:“看吧!那怕你光着身子站在雪地里,我也不冷,也不会心痛。我们之间签的是合同,不是卖身契。所以我们之间只有一纸合同的纠葛,没有感情的负债!珍重!”我转过身来不敢看他的眼神,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活得容易。
黑色的轿车行驶在去机场的路上。
我的手里还紧撰着那张红色的毛毯。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仍然没有忍住问了一句:“赵小姐你回国以后,还回来吗?”
我盯着手里的毛毯思绪了半天:“不会回来,也不因该回来!”
农历大年初一的北京机场,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我拖着行李箱站在空旷的机场里,看着三年前我和梁日慕道别的地方。梁日慕对着二十二岁的赵香落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然而快要二十六岁的赵香落想对他说:这些年不管你去了那里,回来就好。
没有永远的缘分,没有永恒的生命,我们所拥有的只是平凡的一生。梁日慕不管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我都想和你从头再来。因为我依然很爱你!
三年多,北京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这只是对我而言!
我站在一座从新修建的高楼前,由于是春节工地停工,它被一张巨大的绿网包裹着。这里以前是一座两层楼带着院子的私家住宅。它以前被周围的高楼包围着,像一个巨大的坑。不知道被那个开发商拿下,随着不断增高的楼层伴随它的还有不断升高房价。随着时光的流逝,它终于能与周围的大厦比肩齐坐!而我们啦!还依然停在原地吗?
我看着手机里那几个已经变成空号的手机号码!
谁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怎么了!我们曾经发誓:哪怕洪流来袭,哪怕饥寒交迫,哪怕岁月轮回时光变迁,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们还记得,我们便是永远的亲人。
2015年的农历初一,大家都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气里!街上行人很少,我拉着一个遛狗经过的老人问道:“大爷你知道这里原来的小区是什么时候拆的吗?”
“姑娘,这里都拆了两年多了,你看房子都快修起来了!这里的人也早就搬走了!你找人吗?”老人两鬓发白却依旧精神抖擞。
“谢谢大爷!”
我拖着行李箱游荡在空荡荡的北京街头,商铺到处都门庭紧闭。我找了一家连锁旅店放了行李,我看着行李箱上那条红色印花毛毯将它披在身上坐在床上发呆。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我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有些诧异。
“你回来了!出来坐坐吧!”慕成雪的声音比我想象中平静。
一家高级咖啡店门口。
慕成雪穿着一件lv新款的黑色大衣朝我走来,她锥子般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一排响亮清脆的声音。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鲜红的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这么久没见,因该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吧!”
“是啊!好久不见。那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明明那么熟悉的脸,本应该感到亲切的人,此刻却那么陌生。我们之间隔着的难道不止三年多的时间!
慕成雪取下墨镜,用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意,什么也没有说,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咖啡喝了一小口。现在的她和当年那个偷穿着公司的名牌衣服出来到处招摇闲逛的慕成雪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终于从狡猾的狐狸修炼成千年的白素贞!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她“度劫成功”。
“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梁日慕的死讯?”我尽量保持平静,剪掉不必要的客套,直奔主题。
“早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她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眉头微微的凑到一起:“你为什么不先问问于婉婷和安烈?看来还是梁日慕对你最重要!其实在我们五个人之中,最没劲的就是我!现在好了,都不用看着对方互生厌烦了!”她拿起桌子上的墨镜从新戴在脸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有拿你们当外人!”
“是吗?看来我还得感谢你!”她斜靠在沙发上。
“随便你怎么想!能告诉婉婷和安烈的电话吗?”
“你要去探监的话我也不拦你,至于于婉婷你还是听安烈告诉你吧!我不想提她!”她从包里掏出一个记事本写上一个地址,递给了我。
“你说什么?”我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烈杀人了,被判无期徒刑。他此生将在监狱里度过,自由、理想、前程、家庭这些都将与他无关,这就是他为于婉婷付出的代价。没想到你还真把他们的结局说中了!”她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意,平静的脸上像是说着市场上猪肉涨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犹如五雷轰顶,不敢相信死死的盯着那张纸上的地址,干涩的眼睛里没有挤出一滴眼泪。
“你就不要替他们悲伤了!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者负责。你我也都不例外,我知道你是为了梁日慕回来的!三天后,有个派对,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我抬起头:“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没有死的!”
“当年我们瞒着你他的死讯,是因为怕你想不开。可是没想到于婉婷通过快递的方式告诉了你!我们也曾经纠结过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把这个遗憾的消息告诉你。可当我到韩国以后才发现你过得比我们都好!你知道吗?你是属变色龙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你都能生活得很好!可是后来的某一天我在婚礼上见到了他,可惜你没有看见我当时活见鬼失态的表现。”她望向窗外,潇潇洒洒飘落下来的雪花看似毫无牵绊。
我知道她被墨镜遮挡住的眼睛一定红了,每当这个时候她会把自己武装得更强大,更尖酸刻薄。
“现在有他的地址,我可以去找他!”我将手里那张纸握得更紧一些。
“是吗?你还以为今日的梁日慕能于往日一概而论吗?我劝你还是赶快回韩国,毕竟那里还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车成熙,毕竟面包和金钱握在手里更真实一些。当然你一也不会听我的,因为你是赵香落凡事要分一个对错,执着的你其实和我很像。”咖啡店里柔和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脸上。
慕成雪起身的时候,我问她:“我有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不过现在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三天后我会派人去接你的!你自己也做好思想准备吧!”她孤寂而冰冷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瞳孔里,我们三年后的再见,没有欢笑也没有激动的眼泪。我们的命运曾经紧紧相依,时光硬生生的将我们撕开一道口子,不管我们疼不疼。
命运给我留下的只有手里那张薄纸,上面却写着的一个监狱的地址——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去见他。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只喜欢听童话里的故事,现实里那些活生生肮脏的剧情,我都会下意识的躲开。慕成雪说我和她很像,其实她更像一个不管前方有什么困难都会勇往直前的战士,而我只是知道结局,便会安然的等待命运的降临。我走出咖啡厅任由雪花掉在我的身上脸上,冰冷的感觉告诉我——我活在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