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说如果爱一个人太幸苦,那就短暂的忘记他。)
我看着他后退的两步,转身打开门冲到病房外的走廊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快来救救他!”
值班护士冲出来拉住我说道:“小姐,请您不要影响其他患者休息。”
我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兴奋:“快,帮我看看我的朋友他心脏好像出问题了,我听不到他的心跳声。”我的动静也许过大,走廊旁不时有穿着白色病服的人睁着朦胧的眼睛,探出半个脑袋,一副被扰了清梦的表情。
“赵香落。”车成熙提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跟了出来。
我拉着护士的手,指着车成熙激动说:“帮我救救他,他和我从二十多层的楼上跳下来,我刚才摸到他心脏都没有跳了。他还那么年轻心脏就有问题了,他以后可怎么活啊!”说到动情的时候我还用手背擦了擦鼻涕。
护士的目光轻微的跳动了两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俨然将我当精神病患者对待。一副不放心的表情对着车成熙说:“你是患者家属吗?那个科室的?主治医生是谁?”
被无视的我很愤怒,因为护士完全没有听我说话,尽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搭在车成熙胸口:“我让你看他心脏有没有问题,他从二十多层的高楼上掉了下来。”
护士的脸瞬间通红与车成熙惨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抱歉。”车成熙对着护士轻轻弯腰,拉着我的手腕飞快的像电梯口走去。他走得很快,我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脚掌传来冰凉的触感和轻微的疼痛,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穿鞋。车成熙在经过一个垃圾通的时候将一双高跟鞋扔了进去,拿出手机说道:“现在、立刻订回韩国的机票。我不要等!”等字刚说完,我们停在电梯口。车成熙用打电话的手按了电梯口的按钮,然后接着说:“回国后马上帮我约最好的心理医生。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助理就行,韩女士那边你完全不需要理会。”
看着车成熙挂完电话,我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到他胸口。井然有序的心跳节奏让我松了一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在跳就好,在跳就好。”还没有等我从他的心脏问题上缓过来,车成熙拉着赤脚的我从住院部出来,经过医院的花园、水池、长长的走廊。
“车成熙你走慢点,我没穿鞋,脚疼。”刚说完我就踩到一个小石子上,疼得我嘶哑咧嘴。一瘸一拐的跟着他。
车成熙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直到把我塞进医院门口的绿皮出租车上。他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去机场。”
一上出租车我就用交心搓脚背来缓解疼痛,然后对着出租车司机说:“师傅别理他,去饭馆。”我透过车窗看了一眼点缀着几颗星星的天空说:“天都黑了,我还没有吃晚饭。好想吃烤鸭,我前几天吃烤鸭是和谁来着?”
“丫头,你真会开玩笑。在过三个小时,你都能去胡同口吃早餐了,你还惦记着昨天的晚餐。”司机一边说一边踩着油门朝机场开去。
我的思绪又开始陷入混乱,不久前我和谁去了北京胡同?我用手搭在干瘪的肚皮上“好饿啊!你不饿吗?”我将虚弱无力的目光投像车成熙,他微闭着双眼一副不打算听我唠叨的表情。我又轻轻的将手掌放在那颗能证明他鲜活生命的心脏上。
凌晨五点的北京机场里,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箱或者坐在一排休息椅上闭幕养神的旅客。我亦步亦趋的跟在车成熙的后面,想要趁适当的时机让他给我弄双鞋。因为赤脚的原因,这一路我遭了无数白眼。隔着老远我看着安检口的空少,真担心他们会以着装问题把我拦下来。幸好安检口前,郑陪恩拿着登机牌和一双平底鞋面若冰霜的看着我们。她和我身边这位从出租车上就没有说过话的车成熙完全是从同一个冰箱里取出来的冰棍。
我感激的从她手里接过鞋子穿在脚上,然后继续跟在车成熙身后过安检。在经过各种还没有营业的餐厅门口时,我的肚子应景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VIP休息室里,郑陪恩给了我一块奶油蛋糕,我吃得连渣都不剩。勉强的果腹以后,我开始打起了瞌睡。在登机的时候我短暂的清醒了一段时间,登机以后我又接着睡。当然当漂亮的空姐推着餐车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又自动的醒了。我狼吞虎咽的连同车成熙那份一起吃完以后,对着来收餐盒的空姐打了个饱嗝说了声谢谢。然后拉起身上的毛毯盖着脑袋继续睡。
刚到韩国那几天,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才开始浑浑噩噩的倒也记得有人来看过我,李佳媛好像还在我床边坐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有穿着西装戴着黑框眼镜自称是心理医生的大叔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后来偶尔睁开眼睛能看见床头有一个透明玻璃瓶装着白色液体,一根透明的塑料管一直蔓延在我的手腕处。但是这一切都引起不了我的好奇心,浑身乏力和昏沉的头脑一次次将我拉进沉睡的旋涡。
医生站在床前检查完赵香落的身体以后,又对为了照顾患者特调来的护士嘱咐的一些注意事项。才转身对站在床前一言不发的车成熙说道:“成熙听叔叔的话,让她住院吧!这样你也轻松一些!你放心,在医院我会安排……”
“我们不去医院,我就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看见爸爸的,冰冷得毫无生气。听说当时救护车将他送进医院的急救室,又从急救室把他推进了太平间。”车成熙面无表情的看着医生,他原本清明亮澈的眼眸此刻如同深海湖泊一样黑沉。
医生的目光从车成熙脸上转移到床上脸色苍白女人,称不上漂亮,五官倒有些清秀,这样的女孩在首尔大街上比比皆是。更让他头痛的是床上的这个女人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他实在没有办法告诉车成熙,这个已经连续昏睡了七天的女人她只是睡着了,这样的深度沉睡显然不符合医学常识。
“她从中国回来的时候就有些不正常,不哭不闹,偶尔神情有些呆滞,胃口也异常的好,我却都没有放在心里面。只是以为……”车成熙伸出手指将她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从新替她的捏好被子后才说道:“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带她去看医生,或许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回中国。”
“成熙。”医生用手搭在他肩膀上,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出去的时候带上房门的一瞬间。他觉得面前这个还不到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此刻看起来竟像历经沧桑的老人,想起他的父亲便也了然。
医生走后,车成熙觉得膝盖一下子使不上劲,顺势跌坐在地上。房价里铺着一张灰白色的羊绒地毯,他躺在上面用手臂垫着脑袋,长腿卷缩着。他能看见赵香落躺在床上那张毫无生气的侧脸,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棉被下那只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