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阿德里安和安奈的身影在雪原上变得越来越小,克里安心中一片悲凉,好不容易九死一生,谁知道却依然没有活路。
眼巴巴地望着座头金雕和克里安的身影越飞越高,弗兰克等人只能徒然兴叹,这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除非能肋生双翼把晶核抢回来。
就在这时只见阿德里安双手在肋下拍打了几下,噌的一声从肋下忽然弹出两片翼状的三角膜,在德瓦尔大桥上曾经卡住的******竟然修复了。
安奈紧紧拉着阿德里安的手,双眼中写满了不舍,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字:“不要去。”
“我答应你,一定回来。”阿德里安抓起安奈的手轻轻一吻,从背后忽地喷出两道白烟,长啸一声像大鹏展翅般飞向了空中。
克里安转瞬间被抓上了几百米的高空,只当自己必死无疑,忽然只见一道人影从地面上像火箭一般窜了上来,眨眼之间就飞到了离自己平行的地方,身后拖着两道淡淡的白烟。
阿德里安在军中的代号是龙鹰,还有个绰号叫苍穹之子,这是他以前服役于一支特殊的机动部队时获得的绰号,那支部队名叫天行者快速反应部队,是全球屈指可数的可单兵升空作战的部队,而阿德里安便是那支部队的指挥官。
阿德里安拖着一道尾烟扶摇直上,一会儿便飞到了座头金雕的上方,趁着金雕还没反应过来就扑到了金雕背上。等到座头金雕发现背上多了一人时,阿德里安已经掏出军刀骑上了金雕又粗又长的脖子,虎牙军刀照着金雕的颈部要害一刀扎下,但是金雕的皮肤实在坚韧,这一刀只在它的脖子上割入半寸,并不足以割断颈动脉。受伤的座头金雕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突然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翻旋,一下将背上的阿德里安甩了出去。但是这一翻旋的角度过大,不但甩掉了阿德里安,连爪子上抓着的克里安也给甩了出去。克里安只觉得一阵腾云驾雾天旋地转,而阿德里安已经利用翼滑服一个漂亮的转向滑翔,稳稳地抓住了克里安。
利用空气动力学的原理翼滑服可以实现空中滑翔,但是并没有升空的推进力,推进力靠的是阿德里安背后的小型空气压缩喷射器。但是这套装备是根据单兵作战设计的,此刻多了一个人的重量,阿德里安必须十分小心地维持着平衡,而且******在德瓦尔大桥上曾被巨兽腐蚀出许多小洞,二人的飞行速度慢了许多,高度也渐渐下降。
但是晶核还在克里安的身上,座头金雕哪肯就此放过这二人,在空中打了个旋一个猛子又俯冲了过来。
阿德里安突然加大喷射器的功率一个急速推进,座头金雕一下扑了个空,但就在这时只听阿德里安背后的推进式喷射器发出一阵咯嘣异响,突然间一阵火花乱窜,喷射器竟然在这个时候当机了。
喷射器在冰山中被冰封了漫长的岁月,此时刚一解冻就被开足了马力,缺少一个预热的过程,关键零件在连续经历严寒和高温之后,终于罢工了。
阿德里安心中一凛,此时二人离地面少说有数千尺,失去了动力后翼滑服就成了二人唯一的依靠,如果身后没有强敌的话阿德里安还有信心凭着精湛的技术滑翔降落,但是此刻二人身后还有座头金雕紧追不舍,此行已经凶多吉少。
“哥,放我下来吧。”
“说什么呢,我自有办法。”
“放我下来,这样下去两人都得死。”
“你别说了,省着点力气。”
阿德里安努力地控制着翼滑服的角度,带着克里安作出战术规避动作,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座头金雕的攻击,但是二人的重量已经超出了翼滑服的承重极限,原本十分流畅的规避动作也显得有些笨拙,在座头金雕持续不断的凌厉攻势下,只听得嘶拉一声,翼滑服的一侧被金雕的利爪撕出了一条裂缝。
空气从裂缝中猛地灌入,阿德里安一下失去了平衡,二人像风车一般在空中打着转,翻滚着朝地面坠落。座头金雕得意地鸣叫一声,俯冲过来振翅猛地一拍,将二人拍得一阵天旋地转,趁机一爪一个抓起二人,再次振开双翅飞向高处。
肩膀上阵阵剧痛,尖利的雕爪穿透了肩胛,阿德里安脸上露出一丝惨笑,跟灵兽斗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栽在了灵兽爪下,喷射器罢工翼滑服破裂,今天这番可算是山穷水尽了。
二人吊在座头金雕的两只利爪下,冷风呼啸,脚下的丘陵和草原看上去像是一块块或深或浅的地毯。
“对不起,哥,是我拖累你了。”
“说什么呢,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你说它是要抓我们去哪里?”
“但愿它是抓我们回巢。”
“回巢喂小雕吗?”
“不管是喂什么,只要能落地就有希望。”
阿德里安说得没错,只要能够脚踏实地就还有希望,哪怕是九死一生的希望。
阿德里安忽然转过头认真地对克里安说道:“如果它带我们回到巢中,我会想办法拖住它,到时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找机会逃生。”
“我不会独自逃生的,我们兄弟合力杀了它。”
“你听我说,这只金雕生性凶猛,虽然我的状态还没恢复,但一对一我不一定会输,可是如果要分心照顾你的话。”
克里安沉默了,阿德里安说得没错,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碍手碍脚。
阿德里安继续道:“但如果我回不去,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要你帮我照顾好安奈,安奈她本是千金之躯,为了我这个流浪汉,她不惜与家族决裂,父亲和弟弟跟她形同陌路。这几年她跟着我一路风雨飘摇,居无定所吃尽了苦头,我这一生欠她太多。”
座头金雕带着二人一路高飞,白雾冰原早就遥不可见,安奈和弗兰克等人也已经从视线中消失。座头金雕抓着二人飞过一片树林,又掠过一条宽阔的大河,越往前地面上的绿色不见了,地势变得一片荒芜,在二人的眼前出现了一片乱石滩,四处都是突兀的怪石不见半点生机,只听座头金雕兴奋地鸣叫两声,似乎在说目的地到了。
“看来它不是想回巢,而是想摔死我们。”
“它想摔死的是我,你身上还有它想要的东西。”
“等它找到那颗石头,只怕会立即把我撕成碎片,那时只会死得更惨,哥我们拼了吧。”
“既然一点生路也不给我们,那我们最后再拼一把,就算是死也要拉它垫背。”阿德里安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下辈子我再做你的哥哥。”
“嗯,下辈子你还是我哥。”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辈子我没有照顾好你,下辈子一定当一个合格的兄长。”
阿德里安以两脚夹住虎牙军刀,以双臂为支撑一个屈体上引,双脚夹着军刀狠狠地扎进了座头金雕的下腹,座头金雕的下腹只有柔软的绒羽覆盖,这一刀顿时齐根而没。鹰头金雕料不到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类还有余力,腹部顿时被一刀扎了个透,还好军刀长度有限,但那剧烈的痛楚让金雕浑身一阵哆嗦,爪子一甩想要将阿德里安甩向乱石滩。
阿德里安哪会束手待毙,非但没有被金雕甩出去,反而以脚跟勾住了雕爪,座头金雕见甩不掉阿德里安,低下头来以坚硬的鸟喙猛地啄了下来。阿德里安不闪不避,拼着两败俱伤针锋相对,虎牙军刀拼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刀刺向雕颈。
“不……”克里安目眦欲裂,只见虎牙军刀深深地刺进了金雕的颈部,几乎要把粗大的雕颈割断,而金色的鸟喙也深深地埋进了阿德里安的胸膛,鲜红的血从阿德里安胸口喷涌而出,顷刻之间便染红了全身。
二人一雕翻滚着从万尺高空直往下坠,克里安觉得肩上一轻,雕爪终于松开了。克里安只看见眼前一片血红,翻滚的红色从阿德里安的身上不断地喷涌,克里安怪叫一声,猛地扑到座头金雕的脖颈上,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就在这时,只见从座头金雕的脖颈上突然间放射出一道柔和的金光,金光是从金雕脖颈被军刀刺穿的地方开始冒出的,金色的光芒迅速地扩散开来,沿着阿德里安的手臂蔓延开去,转瞬之间阿德里安和座头金雕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一人一雕的影子渐渐地变得虚幻起来。
克里安只觉得口干舌燥,咬在口中的雕颈也变成朦胧起来,一股金色的能量自口中疯狂地涌入,汹涌的热流在体内狂暴地乱窜,全身变得无比燥热,身体像是要爆裂开来一般剧痛。
“啊啊啊啊……”克里安撕心裂肺一声大喊,一下个瞬间,只见阿德里安全身金光大作,然后突然间消失不见了,而座头金雕已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干尸,体型也缩小了一半不止,自己则像风车般旋转着往地面坠落,身下那一堆堆突兀的怪石在眼前不断地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