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息怒,这是大伙们留着明年的种子,自然是硬了点。”
“噗,我呸,这是酒吗,这分明是水。”黑木凯端起木杯中的酒喝了一口,旋即全都喷到了丘力居的脸上。
丘力居嘿嘿干笑着擦拭着脸上的水,不停地赔着笑脸。
一碗苞米粥喝下肚,克里安觉得身上恢复了点力气,但却觉得四周的“劫匪”们脸色有点古怪,个个咂着嘴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空碗,那感觉就像是克里安和杀破狼一起时的那夜碰上的饿狼,两眼中泛着幽幽饿光,几个半大小子更是哈喇子流了一地。
克里安心里一咯噔,自己该不会是把他们的存粮都给吃了,心中顿感过意不去。
“这哪是人吃的,我们走,小爷带你们去格林威尔吃香的喝辣的。”黑木凯把啃了一半的一根玉米棒子使劲摔在地上,立刻有几个小孩迫不及待地扑倒在地争抢起来。
“我们走吧,把马车还给我们。”
几名“劫匪”连忙把马车牵了过来,克里安放下手中的空碗,把马匹从车架上解了开来。马车上有圣殿的标志,太过招人耳目,驾车的马共有四匹,克里安把四匹马都解了下来。
大夥上了马去,五个人只有四匹马,克里安与莉莉安共乘一骑,莉莉安对克里安十分依赖,跟其它人共乘都不愿意,只愿意跟克里安共乘,克里安自是洋洋得意,黑木凯则是气得脸色发黑。
一行人把空的马车留下,骑马离开了安家寨,马匹踱着脚步慢步走在下山的路上,山间的畜草长得十分丰盛,马匹走走停停,每到一处就低下头去嚼上半天草根。
一行人也不赶时间,索性就由得马匹吃吃停停,克里安轻揽着莉莉安的腰肢,莉莉安的黑色长发吹拂到克里安的脸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带来阵阵香风扑鼻,只觉得若是能一直这样牵手佳人一路走下去,这一生也不算枉过了。
信步徜徉之间,只见莉莉安突然指着山脚下一处道:“你看,那里好多人。”
克里安顺着莉莉安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山下有一处细细的黑线,正在沿着山路迤逦前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黑线是由人流组成。
克里安连忙招呼各人下马,众人牵着马匹离开山路,到远处把马都栓了起来,再折回到山路边各自隐藏起来。
山下的人流渐渐走近了,看人数足有一百多人,个个身佩各式兵刃背着弓箭,在队伍的最后还有十多匹马拉着几台大型床弩,看上去就像是去行军打仗。
“这么多人会是去哪里?”
克里安抬头往山上看了看,这条山径往上只能通到安家寨,这伙人的目的地不言自明。
人群中带头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劲服的中年汉子,汉子面色阴沉,这伙人的行军速度很快,行走在崎岖的山间如履平地,看上去个个都身手不俗,至少也是习惯于山地作战的老手。
大队人马不一会就走到了克里安等人藏匿处附近,此处距离安家寨只有两三千米的山路,而安家寨的方向还是一片风平浪静,似乎对近在眼前的危机还一无所觉。
“让弟兄们腿脚都麻利点,打那帮贱民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利害。”带头的黑衫汉子大声吆喝着。
“大哥你也忒小心了,那帮家伙只是一群老弱病残而已,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你知道什么,我们要给他来个一锅端,不能留一个活口,让甘尼斯那家伙死无对证。”
一说到甘尼斯,黑衫汉子身边的人似乎打了个寒颤,连忙挥着手招呼后面的人赶紧跟上:“还不给我快点,慢吞吞的是没吃饱饭吗,听见大哥的话没有,一个都不许让他们跑了。”
“弟兄们加把劲,那帮老家伙敢在咱黑风寨的嘴边夺食,我们要让他们渣都不剩全吐出来。”
“就是,那一大车的物件肯定值大价钱,连咱黑风寨门口的买卖都敢抢。”
“大伙上啊,去给我抢回来。”
大队人马像打了鸡血似的往上冲,这时从安家寨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锣鼓声,丘力居等人终于发现了这一大队不速之客。
几架床弩拉在驽马后面嘎吱嘎吱地往山上行去,每一架床弩后面都堆放了数捆巨矢,还有几桶火油。这些床弩的样式都十分老旧,但是安家寨的入口处既没有围墙也没有栅栏,只有一座不算高大的木制寨门,以这些床弩攻取这么一座小寨也算是杀鸡用牛刀。
安家寨中已经锣鼓震天,看着这些床弩缓缓向安家寨的方向压过去,黑木凯似乎兴高采烈,像是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这些不知好歹的老家伙,竟然敢用猪食打发小爷,真是恶有恶报,这下可死到临头了。”
克里安等人奇怪地看了黑木凯一眼,这人似乎没有什么是非对错观念,完全三观不正,也不知什么样的环境才能熏陶出这样的极品。
“安家寨这下大难临头了。”罗兰加洛斯道。
“我们怎么办,是继续袖手旁观还是去帮他们一把。”
“帮?你说怎么帮?这个黑风寨人多势众,而且这些人个个都是资深山贼,最擅长打这种山地运动战,我们这几人还不够人家填牙缝的。”罗兰加洛斯望着黑风寨众人的背影道。
“可是这个安家寨几乎找不出几个青壮战力,我们要是不出手可真就被人一锅给端了。”
只见黑木凯瞪大眼睛望着众人:“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不会是想要去救这些可恶的老家伙吧,这些老家伙可恶至极,竟敢给小爷吃猪狗不如的东西,照我说,应该把他们千刀万剐才对。”
“可是他们好可怜。”只见莉莉安一副于心不忍,泫然欲泣的模样。
“嗯,没错,小爷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恃强凌弱以众欺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小爷我的座佑铭,哪有不平哪就有我。这个黑风寨太也可恶,这桩不平事小爷我是管定了,你们谁有种的,跟小爷一起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黑木凯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拔出双枪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就要杀将上去。
黑木凯气势汹汹地往山上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人都没有跟上来,不由得恼羞成怒:“你们这伙没卵蛋的,难道真让小爷一个人杀上去?”
克里安等人也不搭理他,埋头给各人分配任务规划打法,黑木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杵在原地气得脸都绿了,就在这时山上传来喊杀声震天,黑风寨众匪已经和丘力居等人交上手了。
……
安家寨的寨门之前是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小道一改往日的萧瑟景象,人挤着人摩肩擦踵,热闹得犹胜十里八乡村落中的赶集。
“黑狗,你这卑鄙小人,欺我寨中无人尽是孤儿寡母,算什么英雄好汉。”
丘力居背着一柄大号铁锤,站在寨门木墙上大骂道,安家寨的寨门高约三米,寨门上是二人宽的木墙,木墙上此刻挤满了身背弓箭的妇女和老汉,还有半人高的屁大小孩,一副全民皆兵的样子。
“哈哈。”被称作黑狗的黑衫汉子不屑地道,“好你个丘力居,到我黑风寨门口抢食不说,还振振有辞,我让你知道在我黑风寨头上动土的下场。”
“黑狗,我们劫的是圣殿的车,你黑风寨一向对圣殿敬而远之,我们这才出手,你若是对圣殿的货有兴趣,放一句话出来便可,我等自当双手奉上,何必赶尽杀绝。”
“放屁你个丘力居,你这话什么意思,可是笑话我们黑风寨不敢劫圣殿的货?告诉你,我今天势必拆了你的骨扒了你的皮,让你知道我黑风寨是不是好惹的。”
“我丘力居绝无此意,你若是对圣殿的货有兴趣,我马上就派人给你送过去,只是这次我们劫来的只有人,没有货,而且人已经走了。”
“我呸呸呸,你吃香的喝辣的连汤也不给我黑风寨剩一点,还尽一派胡言搪塞,你少废话,乖乖接招便是了。”
“黑狗,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安家寨砸锅卖铁每个月给你交保护费,到今天也交了不少金克劳了,你不要翻脸不认帐倒打一耙。”
“丘力居你个老狗,你还好意思说,你倒是说说看,你有几个月没交保护费了?”
“最近我寨中实在手紧,等甘尼斯他们一回来,我马上让人把这几个月的保护费你给送去。”
“少给我说这些没用的,今天你死到临头了。”
“黑狗,你难道就不怕甘尼斯他们回来后找你算帐。”
“我今天彻底铲除了你的贼窝,再放一把火烧了,如今正是林木茂盛的时候,山林大火无情,天灾人祸总不能算到老子头上。你少给我甘尼斯甘尼斯的,把老子惹急了照样灭。”
“你这条疯狗,你这番胡作非为,会得报应的。”
“去你个老不死的,小的们磨蹭半天都磨蹭好了没有,给我射。”
铮铮铮机括声连响,四辆弩车射出一排巨大的弩箭,笔直地插上了木制的寨门,巨弩上都包了棉布淋了火油点上了火,火焰马上把木制的寨门引燃。
“灭火,快灭火。”
门墙上的几名妇女把早已准备好的水桶倒了下去,门上的火焰顿时被浇灭大半。
“放箭。”
一篷乱箭朝寨门上飞去,几名灭火的妇女顿时身中数箭,尖叫着从门墙上倒摔下来。
“射箭,把他们赶回去。”丘力居大吼一声,门墙上一时乱箭齐发,寨门前的黑风寨众匪顿时有数人中箭,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十多名手持各式盾牌的匪众挤开人群冲到门前,高举着盾牌往寨门步步逼近,身后的箭手们纷纷弯弓搭箭与门墙上交换着箭矢,寨门前一时飞箭你来我往,双方都有人不断地中箭倒地。
“架云梯。”
黑狗一声大喊,从持盾的匪兵身后升起两把梯子,砰的一声架到了门墙上,数名匪兵大声吆喝着踩着梯子往墙上爬去。
这黑风寨虽然只是一般匪众,但攻打起来还真有一番正规军攻城拔寨的架势,只不过这梯子并不是真正的云梯,只是普通的竹梯,但安家寨的大门也不是真正的城墙,普通的竹梯已经完全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