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心中一凛,勉强应承下来,不由心生提防。如果不是阔阔出,程越是不是现在就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程越又道:“大汗命我为右军统帅,我年轻气盛,才疏学浅,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众将纷纷道不敢。
程越道:“大汗的意思是,三大汗国士气正盛,大汗南征不成,兵力有所减损,最好还是暂避锋芒,待觅得他们的破绽,才是与三大汗国决出胜负的时候。各位以为呢?”
众将齐声道:“大汗英明。”
程越道:“这段时间,我们要上下一心,勤练兵马,各位明白么?”
众将道:“是。”
程越再道:“昔里吉、脱脱木儿、药木忽儿、撒里蛮、八鲁浑、粘闿,你们六人汉语太差,为免误事,我会给你们每人派一个副将。”
昔里吉等人悚然大惊,正待开口反对,程越点将道:“张弘范、乌马尔、奥鲁赤、唆都、宋都木达、武良弼,上前听令!”
六将抖擞精神,一齐起身站到程越面前,道:“末将在!”
程越道:“你们六人,每人带两千兵马,与他们六人合兵一处,对上传达我的命令,对下领兵征战,我那八大斩,你们要让军中士卒每个人都清清楚楚,若有违背,可先斩后奏!”
六将齐声大喝:“是!”
军令如山,程越的理由又堂堂正正,完全无法反对。六王被程越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禁急怒交加,张嘴喘着粗气,硬是说不出话来。
众将见程越居然找了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顷刻间便夺了六王的一部分兵权,都在心中大声叫好!大帅不愧是大帅,这种事情别人想干还真干不出来!
程越对众将道:“明日开始,你们各归其位,整军备战,不得有误!”
众将一齐起身,六王只得不情愿地也跟着起身,与众将一起领命。
程越挥退众将,六王满腔怒火地从帅府走出。脱脱木儿气得眼睛发红,怒道:“这个混账汉人,真把自己当大帅了?竟敢夺我们的兵权!”
昔里吉还算沉得住气,道:“你先不要发火,程越哪来的那么大胆子?一定是忽必烈让他做的!”
药木忽儿大惊失色,道:“你的意思是,忽必烈对我们起疑了么?”
昔里吉道:“当初撒里蛮拘禁使者时我就说过,忽必烈以后定会报复我们,你们就是不肯听!”
撒里蛮恨恨地猛拍大腿,道:“忽必烈毒死了蒙古真正的大汗,还要把我们害死么?”
粘闿惊道:“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八鲁浑道:“忽必烈敢让程越夺我们的兵权,一定有所准备,城中的二十万兵马都在忽必烈掌握之中,我们不可以轻举妄动!”
脱脱木儿怒道:“那难道就等死么?”
昔里吉叱道:“你怕了么?忽必烈如果真能动手,早就把我们杀了,他不敢!我们已经归降他很久了,他没有理由怎么杀我们?”
撒里蛮冷笑道:“所以忽必烈才要靠程越这个汉人来杀!程越一开始就想方设法地要激怒我们,好在我们没上当!”
粘闿咬牙切齿地道:“原来阔阔出与程越早有勾结,演了一场戏给我们看!”
昔里吉道:“药木忽儿是阿里不哥汗的长子,程越若是真想动手,决不会放过他,我们要好好保护好他们兄弟。”
药木忽儿惨笑道:“忽必烈这次有备而来,还派了一个与蒙古人毫无关系的汉人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还逃得了么?”
八鲁浑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坐以待毙么?”
昔里吉冷笑道:“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宁可战死也不会任人宰割!况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药木忽儿道:“你是说要我们什么都听程越的?一直忍到他们走为止?”
脱脱木儿道:“那有什么用?他只要想杀我们,还怕找不到借口么?”
昔里吉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们不能给他借口。除此之外,我们还得让程越不想杀我们。”
药木忽儿问道:“怎么能做到?”
昔里吉道:“好好为程越效劳!”
脱脱木儿气得跳起来,道:“那怎么行!我们是蒙古诸王!是成吉思汗的子孙!程越只是一个低贱的汉人,要我听他的,不如死了算了!”
昔里吉道:“程越连败忽必烈三路大军,俘虏了阿术和阿里海牙,北上后又以一敌三,打赢了斡罗真、奥鲁赤和唆都,被忽必烈招为驸马。我听说两位公主现在明争暗斗,抢着要嫁给他。他杀了图特穆尔,废了鄂罗齐,在朝堂上痛骂满朝文武,连太师伊彻察喇他都敢当面呵斥,现在朝野上下,谁不对他礼敬三分?你是蒙古诸王,能做到哪一点?不要因为他是汉人就瞧不起他!”
脱脱木儿还是不服气,瞪着眼道:“不过就是个嚣张的小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昔里吉道:“嚣张?他没有本事嚣张得起来么?大都的人比你笨么?阿术伯颜他们难道是懦夫么?你没看出来忽必烈都拿他没办法么?只要他愿意保护我们,忽必烈就杀不了我们!况且,程越是南宋人,忽必烈夺了南宋这么多江山,他难道就不想拿回来么?如果我们能与他南北联合,忽必烈必败!”
众王豁然开朗,重新燃起希望,药木忽儿道:“行,程越在这里待不了多久,我们就忍他一时又怎么样?一旦发现有危险,我们就在阵前倒戈!大不了一拍两散!”
众王皆以为然,昔里吉道:“脱脱木儿、撒里蛮,你们两个的脾气要控制好,不要给程越口实。惹恼了他,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脱脱木儿“嘿嘿”地冷笑,撒里蛮脸色铁青,都没有出言反对。
六王随即觅地密商,又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第二天,被程越点将的张弘范等率兵进入六王的兵营,本来已做好准备会起冲突,程越也暗中做了布置,岂料却毫无阻拦,六王都很配合,除了兵符之外,能交的全都交了出来。
程越得报,深感意外,在书房默然无语地坐了很久。张淑芳和丁香闻讯来到书房。
丁香见程越面有忧色,道:“官人不必忧虑,他们只要在官人手下,还怕没有机会对付他们么?”
程越叹道:“我担心的是他们给我来一着以退为进,他们如果打定主意,从此好好替我效命,我找什么理由杀他们?我昨天那样对他们,他们都忍了,其志不小啊,这几个人竟能咽得下这口气,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张淑芳笑道:“这都要怪官人太厉害。忽必烈都奈何不了官人,他们暂时低一下头有什么关系?那几个诸王说不定还想与官人结盟呢。”
程越冷哼道:“他们这些人也配与我结盟?做我的部将我都嫌他们讨厌!”
丁香道:“官人不妨让他们去与三大汗国交战,岂不一举两得?”
程越摇头道:“有两点不妥,一是他们很可能取胜,到时候我更难办,二是他们急于在我面前表现,说不定会对三大汗国穷追不舍。三大汗国不能被打得太惨,否则他们国内会不稳。我既要把他们打疼,又不能把他们打散,这其中的拿捏很费思量。”
张淑芳道:“那我们就逼反他们,这样的招术有很多。”
程越笑了笑,道:“这是最后一着,我正在想呢。”
丁香坐进程越怀中,道:“把最重的活儿分给他们,衣服粮草也尽量克扣,看他们能忍多久。”
程越在她屁股上一拍,笑道:“这是下策,反而会使他们和士卒团结一心,一起反叛。我只想杀他们,他们手下的士卒不想杀。”
张淑芳道:“妾身可以捏造一些他们叛乱的证据,让他们百口莫辩。”
程越看着他这两个爱妾,笑道:“都说女人发起狠来比男人还可怕,我算见识到了。先不急,我再找机会试试,实在不行就用你的办法,直接抓起来杀掉,再把捏造的证据栽到他们头上,死无对证,也不会有人去查。”
张淑芳和丁香掩口而笑。
程越问道:“张孝忠他们出去练兵回来了么?”
张淑芳道:“还没有,妾身听说伯颜派人尾随着一起去了,想偷师官人练兵的法子。”
程越两手一拍,道:“这些蒙古人,能不能消停点儿?什么都想偷学,真够烦的。”
丁香妩媚地与程越接了个吻,道:“官人还有什么事?”
程越道:“当然有事,张弘范他们刚接手大军,我要去看看,主帅不露面怎么行。”
丁香噘着嘴道:“官人到哪儿都这么忙,又要出门。”
程越站起身道:“军中送来的公文那么多,你们别只让亚古丽忙,我已经下令以后军中的公文要用汉语送一份来,这些天亚古丽累坏了,你们马上回去帮她。”
张淑芳和丁香急忙转身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