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一住在程越的旧宅,每日到临安周围的道观遍访名师,却一无所得,程越也没有派人找他,似乎已经忘了他。张全一不愿用自己的小事麻烦程越,正想再过一、两个月便向程越辞行,没想到竟突然得到王府的召唤,王爷已为他寻到名师!
张全一惊喜不已——王爷原来一直记得我!立即随来人来到王府。丁义早得了里面的传话,马上就给让了进去。
张全一穿行到书房,看到书房里进进出出都是王爷的姬妾,听她们的对话似乎是王爷刚刚醒来,正与一个老道谈天说地。
张全一更加高兴,上前一问,讃岐局夫人便带张全一进了书房,来到程越和火龙真人面前,房中的侍妾立即全退了出去。
张全一见火龙真人一派仙风道骨,欣喜不胜,马上给程越和火龙真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火龙真人见张全一身上虽有点修道之人的样子,举止却依然如儒生一般,大失所望,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程越把火龙真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并不着急,笑嘻嘻地道:“君实请起,这位就是我为你寻的名师,道号火龙真人,从此以后,你就要拜入真人名下,修道之余,莫要忘记多行善事。”
张全一正要说话,却听火龙真人淡淡地道:“王爷抬爱,贫道暂时不想收徒。”
张全一一怔,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哪里做错了么?为何才见面连话都没说就被拒绝?
程越不慌不忙地道:“道长可是觉得他迂腐?”
火龙真人完全没有客气,马上点头道:“正是。”
张全一大窘,程越哈哈大笑,道:“道长可知,他这个人么……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可跟了道长之后,很快就会变得不一样了,不为其他,只因他有慧根,道长不信的话,可勉为其难,先收他做个使唤人,如果我所言为虚,道长不救我的命罢了。”
火龙真人见程越竟以自己的性命为注向他保证,心中也不由犹豫起来。换作别人,火龙真人根本不会理会,但程越乃天相所兆,总不会为这点小事欺瞒于他。莫非,自己看走了眼?
程越对火龙真人的想法洞若观火,道:“并非真人看错,而是我让他早了几年与真人见面,真人此时自然看不上他。不过真人只管相信我,可否?”
火龙真人被程越点醒,愕然道:“我们师徒的缘分早结,王爷是这个意思么?”
程越点头笑道:“不错,就是这么一回事,真人日后便知。”
火龙真人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贫道便先将他带在身边,看他的悟性如何。”
程越拱手笑道:“恭喜真人觅得良材。”
张全一连忙上前又是一礼,但不敢口称师父。
火龙真人起身道:“王爷,贫道要离开临安,回终南山采药,试着治王爷的病。如有所得,当尽快回来。”
程越起身行礼道:“有劳真人。”说着打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两枚令牌,递到火龙真人手里,道:“这两道令牌,一道是镇南王府的,另一道是开封郡王府的,真人可凭这两道令牌在宋元两国通行无阻,若有难处,也可就近差遣官府为真人效劳。”
火龙真人收好令牌,抬头见程越始终没有畏惧乞求之色,心中愈发佩服,微施一揖,招呼张全一道:“我们走。”
张全一还没说上几句话,便被火龙真人带走,只得大声称谢,频频回首,向程越远远地施礼谢恩。
火龙真人说走就走,程越哈哈一笑,对火龙真人的洒脱十分赞赏。程越不许婉儿告诉别人自己提前了一个时辰醒来,他更想知道,下次他再昏睡之后,还能不能提前醒?
火龙真人走后,完泽便与几个侍妾进来陪程越说话。说了几句,完泽便愧疚地道:“王爷,像火龙真人这等江湖术士,我再也不让他们进来了。”
程越笑道:“江湖术士的确不少,不过这位火龙真人倒还有些能耐,并不算骗子,你请他进来并没有错,我正好也在找他。至于我的病么,反正不急于一时,等等再说吧。”
完泽见程越不怪她,心中甚喜,程越马上又道:“完泽,你给我收拾一些行李,我要到军中住几天,亲自带众将练兵。”
完泽好奇地问道:“王爷要去几天?带不带侍妾去?”
程越摇头道:“不带,去军营就要与大家同甘共苦,没有带侍妾去的道理。我大概会待一个月左右,中间会时不时地回来,练兵的地方离临安不远,方便得很。”
完泽道:“这一个月的奏折都送到军中么?”
程越点头道:“对,内三司处置不了的再送到军中,诸皇后、皇妃就交给你照顾,临安可以游玩的地方很多,你不妨多带她们去,等我回来会有别的安排。”
完泽答应一声,起身与众妾去给程越准备行李。
程越所说的地方后世称为浙西大峡谷,南宋时当然不可能叫这个名字,就称作清凉沟。此地山川险秀,林深水急,人迹罕至,地势、物产都与南方诸国有相似之处,所以早早地就被程越划为南征的练兵之所,所有不熟悉丛林战的军士全要在此地进行训练,一来可以降低南方各军练兵的压力,二来也可就近补给。等他们适应了这里的水土,到广西就会更容易些。
程越还有一个打算,就是待蒙古骑兵适应了南方的水土气候之后,同样送他们到这里来短暂地训练一段时日,这次带来的蒙古大将就算是程越为此做的试验。
此时的清凉沟里面,除了有两万余名投军的山东军汉在此练兵,还有一万多奴隶军也在每日挥汗如雨。程越对他们的要求极为严格,不合格的要么被赶走为民,要么受到严酷的惩罚。但因军中赏罚分明,军饷优厚,士卒们齐心协力,并肩奋战,一个逃兵也没有。